而今,他虽然落魄,可身上那股临渊峙岳的气质,如海纳百川般宏大,让人除了感叹,就只能敬佩。
陆君昊不怎么喜欢和这种让他有压力的男人来往,因此眉头一蹙,“还不走?”
江临望着他,“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让我那个倒霉妹妹给你后面这个傻-逼守寡。”
商伯旸,“……”
江临大步走出院门,果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拦他。
陆君昊语速极快地吩咐道:“派两个人送江教授去医院,明天早晨之前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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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外一片寂静。
寂静得他可以听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就是胸腔里那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在颤抖的声音。
这份寂静几乎撕裂了他,他倏地攥紧了手掌,脚步却停在视线足以看清“手术室”三个字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迈上一步。
都说近乡情怯。
他觉得他此时的这份“怯”,比近乡情怯的“怯”来得更深,更浓。
恐怖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了他的整颗心,可他却破天荒的觉得自己很冷静,思维很清晰。
因为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下了,所以思维很清晰。
清晰到能感觉到每根神经都被狠狠扯紧。
打扫卫生的护士最后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他时微微一怔,“您找谁?”
这个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也许是跑来的,熨帖合体的西装有些微不可察的变形,湛黑寒寂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手术室”三个大字,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好像哑巴了一样。
商伯旸和另外两位特种兵这时才跟了上来,正听到小护士有此一问。
他喘着粗气道:“段子矜,刚才有一位叫段子矜的产妇在你们这里接生,她人呢?”
护士脸色一僵,“她……”
“说话!”商伯旸蓦地拔高了嗓音。
他严肃起来连身边的人都怕,更何况是从没见过他的小护士,吓得哆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说:“已经被家人领走了。”
家人,商伯旸想了想,对那个沉默的男人道:“应该是段青带她走了,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男人却动也没动,深邃到可怕的视线落在小护士的脸上,将她话里的某个字重复了一遍,“领?”
商伯旸顿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什么叫把人领走了?”
小护士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明明一个肆意凌厉,一个沉稳内敛,可是看上去,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却让人更加觉得心里没底,脊背发寒。
那眼睛,像个深不见底的洞窟,黑漆漆的,密不透风。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小护士总觉得头皮发麻,腿发软。
在二人一逼迫一冷静的注视下,她终是抿了下唇,“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产妇的状态实在不好,她……”
商伯旸的瞳孔狠狠一缩。
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领走了。领的不是人,而是遗体。
他几乎下意识就往江临的方向看去。
那个男人脸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察觉出来的情绪。
他却莫名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因为那种表情,太过空寂。
过了很久,才见男人薄唇翕动,嗓音极度暗哑地问了一句:“孩子呢?”
小护士头皮绷得更紧了,在他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连平静都显得可怕的眼神里,小声道:“大人和孩子都……都没能保住。”
“你说什么?”商伯旸不可置信,“大人没保住,孩子也没保住?”
若非眼前站着的是个女人,他几乎都要上去动手了。
小护士被他过于凛冽的气息吓得连着退了好几步,最后确定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