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瞄着陆昱的神色,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在门口处愣神的赵远生,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眉角轻扬,扬声笑道:“赵先生也在?”
赵远生猛地回过神来,满脸赞叹惊奇,目光中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跟意外,收了扇子,朝两人拱手行礼,也不做掩饰,大方地道歉道:“在下方才听见姑娘说话,便没敢出声打扰。是在下逾越了,还请大爷跟姑娘恕罪。”
陆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昱,朝赵远生福了福身,眼底藏着几分狡黠,脸上笑意明亮而温软,“先生说的哪里话?正要请先生拿个主意呢!我在这儿跟大哥胡说八道了一通,大哥只怕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训我呢,还好先生来了。先生替我劝劝大哥,好歹饶了我!”
顿了顿,陆冉眸底浮光流淌,脸上笑意渐浓,瞄着陆昱的脸色,压低了声音咳道:“这事儿大哥也别出手,横竖我不会吃了亏去。大哥手里的人……若是有心人要查,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这些事儿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想该做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要我教你?”陆昱板着脸,语气严厉地斥了陆冉一句,只眸底却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到后头抄两篇佛经静静心去!”
陆冉蹙着眉头,委屈又无奈地吐了口气,见陆昱面上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只得认命地往后院抄经书去了……哎,这经书她都抄了快四年了,那福安寺收着的经书只怕都快抄完了,大哥也不知道换个新花样!
赵远生目光复杂地看着陆冉的背影,良久才轻轻吁了口气,朝陆昱躬身长揖道:“在下惭愧,竟不如姑娘……”
“先生不必自谦。”陆冉抬手打断了赵远生的话,示意赵远生进屋,默了片刻,方摇头笑道,“这丫头自小聪慧,性子又野,我跟父亲也没拘着她,倒让她养成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想法偏与众人不同,鬼点子又多,我竟拿她没办法!时日长了,先生就晓得了。”
想起先前陆冉说文家那番话,赵远生也跟着感慨地笑了起来,凝神思忖了片刻,方郑重地开口道:“在下倒是以为,姑娘的话不无道理。陇西临着西浮山,又是南北商路要塞,人物繁阜,商业兴盛。这块风水宝地,谁都想逮着机会咬上一口。朝廷在南边插不进手,只能盯着陇西不放,安西王跟平南王对陇西又是虎视眈眈。如今三方僵持不下,正等着有人来送死……安西王府后院失火,保不准就殃及到前朝了。照着大爷先前的打算,这事儿若调停好了,于大爷也大有益处。只是不知大爷跟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陆昱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赵远生的话,手指摩挲着茶杯,脸上有片刻的失神,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扬眉一笑,搁了茶杯,似无可奈何般朝赵远生摊了摊手:“先生方才也听见了,那丫头不让我插手。”顿了顿,陆昱眼底笑意渐浓,语气纵容而肯定地做了决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让她折腾去吧。那丫头性子虽古怪,却晓得分寸。我若是插手,只怕更助长了那丫头的脾气,索性撩开手随她去,也闹不出多大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