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轻轻拥住阿娘，似带了苦笑，“相思子儿，莫激动，”又一字字说，“不哗，确为凡人，如我们孩儿···所言。”阿爷的语速突然加快，问我，“那么，阿紫，他的生辰马上就到，孩儿你意欲何为呢？”
阿爷话落，与阿娘皆望了我，一边尚有老奶娘在，皆目光殷殷的。我便咬咬牙，“其它如何？”
阿娘便也捏捏阿爷的手，渴望阿爷解答。
“与我们孩儿，一般。”
我长嘘口气，设若他已下定，我是不甘心做侧室的。我便从老奶娘怀里钻出头来，勇敢的很，“紫苑一直羡慕阿爷阿娘的恩爱，也佩服阿娘的不争，但···”
“阿紫。”阿娘喘喘的喊，欲终止我的话头，阿爷眼中还有黯然，我已是‘哗’一下冲到阿爷阿娘面前。阿爷此时却慢条斯理的给阿娘整理才刚因激动而凌乱了的长发。
“孩儿设若得他，便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或则，宁自请下堂。”
阿爷阿娘皆长长叹气，老奶娘只喊了声“小小姐。”掩面而出。
“相思子儿，阿紫所言亦是当年长川所言，可对？”如此说了，阿爷便温柔的啄了一下阿娘的唇角，我便见阿娘难过的点头。阿爷便轻轻将阿娘抚着躺下去，走近我几步，阿爷复站住，珍重道，“阿爷定为孩儿你作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出现爹爹当年迎亲情况。
“可对，相思子儿？”阿爷俯身坐在阿娘绣榻边，阿娘方缓缓儿点头。
“阿爷爱你阿娘，此心从未曾改变过，当初在不知情下迎娶了你二娘三娘，她们本也无错，阿爷不能令其下堂。于是与你阿娘在‘攏香坞’一呆便是百年，她们在‘龙川居’苦守，本分的很，阿爷亦是不忍，更是无错可寻。孩儿你···身为女儿身，也该明白。”
我便微微垂了头，第一次晓得阿爷的话会含了这般的苦涩。
“先是你三娘生了你大阿哥紫萱，后来你二娘生了你双生的两个阿哥紫芝紫芙。如今，你三个阿哥皆在外历练呢。你阿娘一病到如今。”
我拧眉，不知阿爷颠颠倒倒欲说什么。
阿爷却是含泪，“阿爷要说的是夫妻一体，是指阿爷与你阿娘来说。你二娘三娘都来自你阿娘家族，自然也是好的。但是，”阿爷语气陡变，“阿爷却是不容我们孩儿受丁点委屈的，孩儿你自然欢喜不哗，那便是缘分，须不得亏待了我家阿紫孩儿。”
我挠头，话多的爹爹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呢。
【五】
我乖巧的站在一边，阿爷握了阿娘的手，眼里心里俱是彼此。
这一年来，我所记得的阿爷也仅此一次多话罢。
“孩儿我，我欲送不哗两片极品白玉。”
“无须解玉？”阿爷眼中显出星星点点的亮光来。
我摇头。
“极品白玉，也寻常的很，”阿爷思索片刻，又问，“白籽玉，以何形态？”
“条形。”
阿爷阿娘皆作恍然。我顿时羞红了脸。
“好。”
阿爷终归是爽朗大笑，“那，阿紫亲自去选材，阿爷去邀那白逸老儿，”阿爷是语气已是上扬，似那山神爷只要阿爷一拘便旋转着从地下冒出来的。
阿娘便点了一下阿爷欲俯下的额头，算是羞他罢。
“嗯，故人之子。”阿爷笑笑，又冲我挥手，“阿紫回吧。”
我长舒气，快速离去，阿爷阿娘的恩爱我甚是欢喜，我便也希望他年后，他年后，我···我们···时笑时沉思，我回了我的‘拾荒小筑’。
厅门口，玉竹儿正迎风而立，不知与玉簪儿已是候了我几时了。我一时亦是对了‘拾荒’二字，徘徊不去。我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态如人间的拾荒人将那枚凡人做宝贝拾来的，已是说不清其中的缘分了，或者很该将‘荒’作‘芳’了。
【六】
我果真去阿爷的第一家琢玉坊‘疑似玉人来’，样中两方条玉，两玉俱是两指宽一掌长厚度稍有不同罢了。四角已是打磨圆滑。
素常我已是看多了玉器，便取出那枚厚些的想着不哗某日将它打造成一枚白玉步摇，那时我已长成，‘坠云髻’或者是‘倭髻’上斜插了步摇，娉娉婷婷的走来，如扶风，迤地长裙轻拂而步摇生姿，端庄中倍添风雅。
这钗股精细点可分作三股四股，设若是只凤钗那种凤首大股尖细小类，我很可以挽了‘望仙髻’，则钗在髻中，人如凤立人如凤俏人也如凤翘首企盼，企盼···良人迎娶。
我便红了脸，一双眼想来真如桃花了。
我复拈了另一片白玉，这方玉偏窄偏薄偏短了一丢丢，嗯，不哗会琢成什么样的男用笄子呢？如意头，福字团花纹，还是···我，我家不哗束发又将怎样的儒雅多情？
我忙将两方白玉搁到紫檀木盒子里。脸染霞色。
玉儿们，你们先伴公子三年何等的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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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