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灏笑容在嘴角停顿了一下，神色不变地回道：“恭喜九弟了。”</p>
刘鸩见刘昙这边也中了彩，反倒高兴，转过身和刘昙道贺，话里话外羡慕他的好运气。</p>
余舒倒是不觉得兴奋，她有祸时法则作弊，能肯定她选的三个人都在榜上，越早念到名字，反而不是什么好事。</p>
怕什么来什么，余舒不想太早听到她相中的人选，偏偏只过了片刻，就再次听到御史念出刘昙名单上的一个人——</p>
“第十八名，太原考生段衡之...”</p>
“恭喜九殿下！”</p>
刘昙正在应付着刘鸩，忽又听到有人向他道喜，在贺兰愁的提醒之下，才知道又中了一人，脸上难掩意外之色，转头看着余舒，想要说句什么，却找不到词儿——</p>
什么时候双阳会上的人才变得这么好挑拣了，他小师姑是道宗后人，慧根过人，又手持着异宝，才能一目识人，可这余舒，不是个自学成才的吗，哪来这样的能耐？</p>
余舒正因为那两人名次不高而纠结，没注意到刘昙探究的眼神。</p>
而另一头，刘灏因为刘昙梅开二度，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偏偏有人脑子里缺根弦，声音不低地交谈：</p>
“怎么九皇子没了那位仙姑帮忙，还是有这样的眼光，你们道他坤席上的姑娘是谁，我听说竟和道子有些渊源。”</p>
息雯郡主就坐在纪星璇旁边，对于纪家和余舒的恩怨，有所耳闻，听到这些议论声，再见纪星璇神情冷淡，便哼了一声，娇声引来两边注意：</p>
“那位莲房姑娘，本郡主倒是知道的，也是今年大衍试的一个考生，不过似乎至今榜上无名，只是个白身的易客罢了。”</p>
大衍一共六科，除却算学一科特立独行，其余五科，凡能中一科就能晋为易师，同年考中两科则晋大易师，易客们若要晋升，到现在就只能指望奇术这一科了。</p>
</p>
而众所周知，奇术是六科之中最难考的一科。</p>
换句话说，余舒今年是没多大希望晋升了。</p>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对余舒没了兴趣，话题纷纷转移开来。</p>
息雯冷笑一声，转头对纪星璇耳语道：“何必为那种人扫兴，你是秀元大易师，这一年大衍最出彩的人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谁能越过你去，姐姐眼光高些，别总是盯着那些不成气候的小人。”</p>
纪星璇被她说笑，摇摇头，道：“我知了，郡主不要为我生气。”</p>
息雯撅撅嘴，心说纪星璇哪里清楚她和余舒的过节。</p>
余舒不知道有人正在说她长短，她正竖着耳朵听御史慢腾腾的念着人名，随着御史越读越靠前，一直到了前十，她希望越大，心跳越快，紧张地手心都要捏出了汗。</p>
第八，不是。</p>
第七，不是。</p>
第六，还不是。</p>
余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很想催促御史快点念，又怕过早将文少安的名字催促出来，口干舌燥，却连口茶都不敢多喝，以免待会儿呛到。</p>
“第四名，太史书苑考生孙荇。”</p>
余舒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毛，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就在宁王的名单上。</p>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楼上有人向刘灏道喜，转眼看去，但见刘灏已经站起身来，一边应付着四周恭维，一边端起了茶水，敬向坤席的纪星璇，爽朗高声道：</p>
“本王以茶代酒，谢过坤座了。”</p>
这一句话，一杯茶，由一名王爷敬上，明摆着要给纪星璇这名新晋的大易师造势，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察觉到刘灏用意，一个个都准备顺水推舟，正准备了好话要讲，没多少人留意御史接下来念的名字。</p>
却在此时，楼上有人大喜一叫，声音嘹亮地盖过了所有人:</p>
“恭喜殿下，连中三员，喜获一位香郎！”</p>
众人纷纷回头张望，就见刘昙座旁坤席站起了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女，脸蛋红红地向刘昙道贺，正是余舒。</p>
原来就在刚刚，御史念出了文少安的名字，堪堪进入奇术三甲，排名香郎！</p>
余舒听到文少安的名字，兴奋的脸都红了，一个香郎，虽不是魁首，但也足够帮着刘昙压过刘灏，梅开三度，这是大大的风头！</p>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就把刘灏刚才造出的气氛一下子坏掉，而纪星璇正被一群人环绕，矜持地端茶回敬刘灏，登时沉下脸，冷冷看向余舒的方向。</p>
这楼上气氛顿时僵着，众人立在当场,左右为难，一时不知是该先迎合刘灏，还是该要先向今日的赢家刘昙道喜。</p>
就是这么一静的工夫，没人看到楼下的御史转头瞧了瞧告示牌上挂着的一张张名帖，又对照了一眼手中榜单，清了清嗓子，徐徐宣布道：</p>
“第二名，扬州义阳县考生，余舒。”</p>
琼宇楼不算高，三楼离地面也就是三丈多高，这名御史年纪不大，中气很足，站在三尺高的擂台上，四周安静，说话的声音尤其响亮。</p>
余舒正因为文少安高中三甲而欢喜不已，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楼下传上来，神情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看，以为谁在叫她。</p>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刘昙，他只是愕愣了一瞬，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惊尤过喜，不大确定地询问余舒道：</p>
“余姑娘是扬州义阳人士？”</p>
余舒点点头，眼睛眨巴了一下，突然瞪圆了。</p>
刘昙看到她这反映，忍不住笑了，眯着眼睛，看向她的目光已然不同，但听语调轻快道：“恭喜姑娘高中。”</p>
贺兰愁紧跟着起身道贺，笑吟吟地朝余舒拱手。</p>
余舒气血上涌，此时满面红光，只觉得这会儿发生的事不大真切，她竟然考中了！</p>
且甚在那文少安之前，位列第二,堪当秀元！</p>
好大一个彩头！</p>
余舒虽然不在刘昙的名单上，但她是刘昙的坤席，座上之宾，与有荣焉，何况刚刚连中三元，已有一个香郎，再加上一个秀元，岂不是四喜添上，比之不久之前，刘昙在水筠的助力之下，一举夺魁，那也不遑多让了！</p>
这楼上在座的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闻见势头一转向刘昙，便忘了刚才的僵持，一个个朝着刘昙和余舒道贺，恭喜声不绝于耳，倒将刚才众星拱月一般的纪星璇冷落在了一旁。</p>
纪星璇站在那里，身形尴尬，她勉强挂着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p>
“你们倒也静一静，没瞧见御史都说不上话了，这魁首还没出来呢。”息雯冷不丁地泼了一盆冷水，手在桌子底下捏了捏纪星璇的手臂，暗示她别急。</p>
一群人这才发现御史好半天没说话，被晾在了一旁。</p>
刘灏表面维持着风度，对楼下扬手道：“请御史继续念榜。”</p>
那名御史表情古怪，拿着榜单和身旁的同僚研究了一会儿，揖手对着楼上说道：</p>
“回禀宁王，今年大衍奇术一科，榜首空缺，秀元之上，无人出。”</p>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这一科竟然没有魁首！？(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