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南去五百里,是庆元府的地界。
庆元府下所辖广台县境内,有一处丘陵之地。
大梁国立国之出时,此地曾因山势塌陷,又时逢大雨,此地一整个村庄俱被淹没,村民皆葬身其中。
而后数年,许是嫌弃此地阴气太重,便再没有人于此地落户。
直到有一次,一位阴阳先生路过此地,说此地异象已现,山势变动,有藏风纳水之形,虽不合人住,却适死者而居。
此言一经传开,方圆数里便有那有心人,将自家坟地迁移至此。
久而久之,此地倒成了远近皆知的一处坟场。
而两日前,顾家村的顾员外就大办了一场丧事,将他那因病而早夭的十六岁女儿安葬在了此地,只不过,顾员外不晓得的是,围观的人群中,有那么两个人,动起了歪脑筋。
是夜,月色朦胧。
浓重的雾霭遮蔽了弯月,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旷野一片寂静。
隐约间,一点光亮在坟场中飘飘忽忽地移动着,宛如鬼火一般。
“我说老二,你特娘的能不能快点!在后面磨蹭什么呢?”前面一个人影停下了脚步向身后看去。
“大哥,咱们来的时候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起了那么大雾气,要我说,要不还是改天再来吧?你看这乌漆嘛黑的,连点光亮都没有,我啥也看不见啊……”
“废话,干这事不趁黑,难不成还大白天来?”
“对对,要不……咱们白天再来?”
那人说着,哎哟叫唤了一声。
“大哥你踢我干嘛?”
“给老子闭嘴!”
“你是我大哥,不是我老子……”
“……”
两个人影在微弱的光亮下,窸窸窣窣地逡巡了片刻。
“到了,就是这。”为首的老大停下脚步,低头转了几圈,确认无疑后,撂下身上带着的几样东西,都是些锄头镐头之类的。
提着的灯笼照在他面上,映出一张满脸胡茬的面容,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乌乌老大。
“大哥,你说……就顾员外那老杂毛,真舍得给自家女儿陪葬些金银首饰么?”
“废话,那老杂毛虽然平日里抠门,对他女儿可是一百个舍得,要不然也不会招上门女婿也要把女儿留在家里了。”
“也是,可惜了,要是他女儿不死,说不定这上门女婿就落到我头上了呢。”
“你在想屁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乌老大啐了一口,“要找也先找到我!”
说完,他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抄家伙!”一边挥舞起锄头,就要往地上刨。
而他身后没有动静,乌老大忍不住扭头看了身后的老二一眼,见他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冲自己问道:“大哥,哪边是东南来着?”
“你问东南做什么?”
“大哥你不懂,俗话说的好,人点烛,鬼吹……”
“鬼吹?鬼……也能吹么?”乌老大明显有些惊讶,“老二,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偷偷体验了什么?”
“不是,大哥,是鬼吹灯,传说在东南角点个蜡烛,要是有鬼魂……”
一听他说不是那种吹,乌老大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趣,忙打断道:“行了行了,少废话,赶紧地开挖。”
二人抡起锄头便是一阵乱刨,没一会,就感觉到抛到了一个木板上。
“挖到了挖到了!”老二惊喜地喊了一声。
一旁的乌老大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脚:“你特娘的喊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二人将土抛到一旁,露出一个漆黑的棺材来。
不过由于棺材木料太过沉重,二人自知抬不出来,便干脆下到墓坑里,用镐头将棺材盖翘起,掀到一旁。
乌老大将灯笼提了过来,照在棺材里,淡淡的烛光照在女子苍白的面容之上,带起一丝暖色,女子还保留着生前的青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