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放下手中的放大镜,从桌上的明代手卷中回过神来。
“明中期的泾县宣纸,出自当时小岭曹氏之手,是难得的上品。可惜保存得太差,纸张能维持完整性,已经要归功造纸人了。”
他靠在椅背上,捏指轻柔眉心,一边说道:“小岭曹氏的造纸工艺在当时首屈一指,而且绝不外传。但是这份手卷是未经裁剪的原版纸,应该是为了记载上面的手书而专程定制的。”
“这就说明,要么,上面的字是造纸的曹家嫡嗣亲自手书,要么就是书写者和曹家人有着特殊关系。”
小岭曹家我自然听说过,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造纸世家,不过,我除了看出这卷手书的材质是明宣纸之外,余下的,还真是一脸懵。
大师就是大师,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门道。
只不过,单纯从纸张入手,并不能解开这上面的谜团。
见我皱眉,米老却是不问,喝了口茶继续道:“从上面几十个还能分辨的字迹上,可以看出,书写之人早年书法承于江南,深受‘吴门四家’的影响,此人,应当出自所谓的‘吴门书派’,后期又多了几份岭南地区的风骨,但是总体而言,手卷上的字体稍显刻板端正,说明书写者长于公门记录,多半是名小吏。”
我越听越觉得双眼发亮,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牛x!
“明代中期从江南过来岭南当小吏,而且很有可能是小岭曹家人!”我呼吸急促,总算是查ch了一点苗头。
虽然飘渺,但是,从米老说出“曹家”俩字开始,我就有了一个急切需要去验证的猜想。
曹知光可也是是姓曹!
而且出身册门!
造纸世家,本就是册门其一。
现在仔细一想,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曹知光会如此执着于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方外秘境。
原来,竟有可能和他的祖上有关。
“怎么,想到什么关键之处了?”米老问。
我重重点头:“是的,这次真的多亏米老了。不然,就是再给我一个月,都未必能查出这些来。没想到您看了这么一会,就能看出这么多,真是老当益壮,老辣得很啊!”
听了我粗糙的马屁,米老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自己的双眼说:“八十年的知识和经验,可都在这双眼里呢。”
我不由语滞!
是啊,非如此,岂能一眼而观知!
米老非常满意我一副深受教诲的模样,说道:“行了,有事就先去忙吧,手绢上面零散的字里,我没看出什么太过特别的隐语或者典故,你应该已经分析过了,我这里也给不出多的意见。”
“已经太够了,米老,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我小心翼翼地收起手卷,简直要感激得鼻子冒泡。
“别说这些没营养的屁话,你要是敢拉下我传授的东西,看我不打烂你的脑袋。”
在他的怒目之下,我夺路而逃。
刚溜出书房门口,我这才想起之前建议王哥搞一个慈善交流晚宴,只好厚着脸皮折返,将这位老爷子忽悠过去撑场。
“知道了,你提前几天再通知一遍振南,免得错过。”米老没有推诿,甚至连问一句都没有,真是让我心里暖洋洋的。
不由又想到了许江城这个哎呀老舅,于是狠狠地将他腹诽了一顿。
我来到历史学系办公楼,想着顺便向白云求教一下,看看能够在手卷上那即使个零散的字里,找到什么线索。
他是历史学教授,而且还主研岭南地方史,如果这上面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典故,找他就对了。
没想到没看到白云,反而遇见了穿着身碎花长裙的莫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