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黑暗退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经湿了一地。
回头看去，发现身后地上的年轻黑衣蛊师，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具干尸。
他张大着嘴，双目圆瞪，裸露的皮肤上青铜锈色斑驳，更像一副铜尸。
这似乎在昭示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与他这诡异的死法，有着深切渊源。
我浑身剧痛，更是头疼欲裂，就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这是诅咒爆发的后遗症，同时，也足以证明，刚才那一幕，已经跨越了虚幻界限。
此时此刻，我连站着都艰难，何况思考。
脑袋混乱至极，我只好扶着树，稍作歇息。
直到黑蚺冒了出来。
“关先生，我找你好久了！”他瓮声瓮气地说，黝黑憨厚的脸庞上满是焦急之色，“会道门的人越来越多，金师父请你快想办法。”
“会道门的人？他们还真是令人厌恶的苍蝇豺狗，什么破事都要插一脚。”
今晚本应该是凌家赴局坐闲，没想到凌家只来了一个凌文海，反倒是会道门一副倾巢出动的模样。
想趁着鬼市重新洗牌分一杯羹？
那就看你们的牙口了。
“那帮鬼贩的人呢？”我没有立刻给出应答，而是问起了这个。
刘声传不可能只来一人，那个爵门的老人既然只是他们想要抱的大腿，那么，他们想要颠覆鬼市，就必须在今晚夺取最大限度的话语权。
凌家倒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就连凌家自己都已心知肚明。
那么，凌家倒台后鬼市里出现的权利真空，由谁填补？
“鬼市龙王”无疑就是刘声传等人精心打造的24k金招牌，以这个名号的声望，代替凌家成为鬼市的另一根权利柱石，必然为鬼市之门外的绝大多数鬼贩拥戴。
如此，鬼市之门外的鬼贩们便不再是任人鱼肉的对象。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鬼市龙王”前几天做了一件非常恶心他们的事情。
“鬼市龙王”亲自出声，宣布无条件支持凌家继续作为鬼市四大家之一，并且坚决反对任何破坏鬼市稳定的行为。
这种声明对于已经被认定必须退出四大家的凌家没有任何好处，因为那会让其他好不容易敲定新秩序蓝图的其他大势力不爽，一旦他们不爽，凌家就离鸡犬不留不远了。
当然，最受伤害的还要数精心策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鬼市之门外的鬼贩们。
“鬼市龙王”这个金招牌一旦被我亲手砸烂，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就白瞎了。
这就是喜欢用“代言人（傀儡）”的隐患所在。
一旦他们群龙无首，便意味着树倒猢狲散，这就是所谓的乌合之众。
会道门想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今晚才会这么疯狂。
而刘声传一开始就在我旁边念叨，无疑就是希望我“辟谣”，但他们不可能将一切都寄希望于我这个反骨的傀儡身上，所以，他们就绝不可能只派刘声传一人前来。
他们的目的，一直都不是凌家。
凌家只是他们“斩白蛇”起义的可怜蛇而已，也就是我之前说的举行祭祀所祛除的瘟疫替代“病猪”，充其量就是导火索。
那天晚上我在鬼市里，听到“打土豪分田地”的流言时，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所以，作为最后只能成为傀儡和死掉的傀儡两者之一的人，我无需作任何他想。
哪怕，包括贵叔在内的诸多鬼贩，他们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