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晦日。
宜:祭祀、解除、余事勿取。
汉代阴阳家称“禳除凶恶”为“解除”。
王充《论衡·解除》:世信祭祀,谓祭祀必有福;又然解除,谓解除必去凶。
取了黎力帮我准备的东西后,我把车留给他,打的前往燕岭公园。
套着一件下午买的迷彩色皮肤衣,挎着腰包,袖子里则藏着那根“打神棍”。
的士上,手里攥着越王山上遇到的那位张道长所赠的“天师符”,回想下午去取“打神棍”时佟彤的话。
这张“天师符”当时就藏在用来包“打神棍”的上衣里,虽然每天都带着,但是就跟钥匙一样,反倒一直没特意记起。
佟彤拿回去以后,洗的时候才发现,还好被我用小密封袋收着,不然早就泡水里化掉了。
“我爸爸说,这张天师符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真人亲手绘制,威力等若正一盟最高法令,可禳邪镇煞……”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张普通的护身符。
知道它的威力之后,我自己也感觉到,能获赠此符,的确需要很大的因缘。
的士在公园开放的那处大门前的路边停下。
司机大叔慧眼如炬,听到我的目的地就猜到,我是“纯粹找死”来了。
“靓仔,这瘦狗岭上很多脏东西,大晚上来,不要说阿叔没提醒,要是听到在上面后面有声音喊你,千万千万不要回头,还有啊,如果感觉背上越来越重,千万千万更不能怕,慢慢下了山就好。”
临下车时,已经秃顶的司机大叔语重心长地告诫了我一番,还给我指了一条小路。
“现在大门已经关啦,不过右边十多米的地方有个矮墙墙,很多人晚上都是从那里进去的。”
我非常感动地付给了他五十块钱。
“阿叔没有别的意思,靓仔你太客气啦。”一听不用找,大叔更开心了,嘴里这么说着,当然没有别的意思。
免去了摸门寻路的功夫,我在大门外面的广场徘徊了一会后,就直接按照司机大叔刚才的指引,顺利进入里面。
今晚是晦月,没有一点月光,不过天边尽是霓虹光影,已经被城市建筑围拢的昔日荒郊野岭,早就成了市内公园。
出奇的是,公园早已休息,路灯依旧明亮,登山栈道上更是如同白昼,似乎是管理方对市民屡禁不绝的猎奇心的妥协和默认。
我走得不急不慢,依照临行前复习杨大高手的《笔记》后,勉强记住的吐纳方法,寻步踩点而行。
登上栈道尽头,我望着未开放区域的黑暗森林,已是将凝聚在心脏的过量咖啡因,引流进入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让心神重新清明起来。
我回身看了一眼灯火如龙的栈道,然后戴上兜帽。
再度转身,打开手电,将光量调到最低,跨过形容虚设围栏,冲入黑暗中。
黑暗的森林里疾行,自当全神贯注,为了延长耐力,必须禁闭双唇,用鼻腔进行深呼吸。
因为有过不少的高山丛林穿越经验,我走的速度虽然略快,却不慌乱,和那天追赶雪芙时自然不同。
一旦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动静,我便会熄灯停下,拼命压住喘息。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敛气”的方法了。
《杨氏早餐店每日笔记》里说:欲行敛气,必先止息。气息内行,故曰不外露。
至于怎么“内行”,我还没领悟。
不知道是我猜对了“敛气”之法,还是今晚脏东西们休息,一路上,除了惊起稀疏的夜鸟和林兽外,竟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穿过山腰处的丛林,发现头顶上的霓彩,变低了不少。
当然不是这里的海拔高,而是天空此时已经阴沉了下来。
山野的风大了许多,带着浓浓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