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着问题的翌之,脚步不停,无意识地随着众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正厅。</p>
李迥看了看发呆的翌之,跟李邈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笑呵呵地对翌之道:</p>
“翌之将军,我有一件事实在想不明白,想请教于你。”</p>
翌之被惊醒,双眼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李迥:</p>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吩咐韩王殿下请讲。”</p>
李迥小模小样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扬声对外叫嚷:</p>
“哦,对了,松子,做些吃食送来,这鬼天气,别冻着大家。”</p>
翌之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p>
李邈捂嘴,掩饰地低头喝茶:想作弄翌之?这也太幼稚了吧?!</p>
李迥放下茶杯,指着钏儿:</p>
“本王不明白,雍王当初特意留下你,可是为了寻找钏儿,帮助钏儿,你违逆雍王之令,冒着失去雍王信任的可能,冒着雍王可能一怒之下取了你性命的可能,不帮她也就罢了,还千方百计地想要伤害她杀害她,究竟是为什么?”</p>
翌之沉默地看着脚下:这么无聊的问题,也只有韩王李迥问得出来!</p>
一个小丫头,就算是汾阳王的孙女,哪里值得几位王爷如此费心?还真是怀疑,她到底给几位王爷下了什么迷药?!</p>
可看韩王殿下那愤怒的样子,也不容自己不回答。</p>
韩王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已自有一种威严,而且身后的实力不可小觑。</p>
自己虽然深得雍王信任,却也不能仰仗这份信任和重用,与皇室之人对抗,那纯属找死。</p>
若将来雍王得了天下,自己以拥戴之力得到重用,能手握兵权,对付一两个王爷,倒不是难事。</p>
翌之将拳头握了握,选择妥协:</p>
“没有什么为什么!在下办事不力,待殿下回来,某自会向他请罪。”</p>
“想敷衍本王?你阳奉阴违,还想做大哥的主?哪个容得下你这样有令不遵权欲熏心的下属?估计就算大哥感念你多年跟随如同兄弟的情谊,也是不会纵容你的,那样的他如何再约束其他人?”</p>
翌之脸一白,眉头紧皱:</p>
“在下不是阳奉阴违。我等本该在沙场浴血建功,却为了一个庶民的仇怨,被殿下留下,把这个小丫头的事当正事来办,实在不值得,大材小用。而雍王殿下被一介庶民丫头羁绊,为她如此付出,更不值得。”</p>
“哦?究竟你是主还是他是主啊?我都糊涂了。大哥这么做,总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就是在战场也没人置疑他的决定,凭什么得随你的意愿看你脸色听你的指令行事?你说不值得,雍王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p>
“在下对雍王殿下是一心一意的,自会站在殿下的角度去衡量,他永远是主,在下没有欺主之心,也没有欺主的胆。”</p>
翌之激动起来,脸涨红了,若真被冠以欺主之名,死一百次都没人可惜。</p>
“在下觉得雍王殿下应该胸怀天下,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将心思挂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她不是助力,某得帮殿下清除障碍。”</p>
钏儿心中悲愤,站起身来,沉着脸问翌之:</p>
“雍王殿下就是木大郎吧?我与他不过普通朋友,怎么就成了他的障碍了?”</p>
翌之瞟她一眼:</p>
“也不是现在才成为障碍的。当年东阳郡主被害,你又惹了李辅国,若不是雍王殿下和韩王殿下处处周旋,出面求了先皇,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可殿下为了你得罪了李司空,何其无辜!”</p>
钏儿悲愤:“我是这李唐的子民,被人构陷,难道作为李唐之主不该出面主持正义吗?庶民就该死吗?没有庶民,哪有李唐天下?”</p>
翌之大吼:</p>
“大胆!难道你想说这李唐天下乃庶民的天下吗?”</p>
钏儿鄙夷地看他一眼:</p>
“原来,你不过也只有匹夫之勇。毫不避讳地说,谁做帝王,若不得民心,那只有一个结果。”</p>
翌之握紧拳头:</p>
“妄议朝政,你想死?”</p>
霍国夫人冷冷接话:</p>
“怎么叫妄议朝政?孟子早就用大量事例论证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p>
钏儿点头:“你把李唐之主为民的拳拳之心看做是惹麻烦,还惟恐得罪权贵,那是你没看明白民心的重要。这些话,就是当年在先皇面前,我也是敢说的。”</p>
“民心当然重要,难道你就代表民心?帮了你,就是帮了天下万民?”</p>
钏儿无语地笑了起来:</p>
“你还真是幼稚,说这么可笑的话!民心是千万个庶民组成的,是无数的个体。为民的大小事,总得一件件实际去做。你如此蠢笨,莫把雍王殿下好端端的名声给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