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泽，东南岸。</p>
所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p>
一辆辆大轮牛车停靠在湖岸，围出了一圈临时驻扎的营地。</p>
在这片‘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草原上，哪怕是白雪皑皑的冬季，敕勒族人依旧十分淡定的凿冰取水、蒸饼煮茶。</p>
“三位贵客，请喝茶。”</p>
在这片敕勒族的中央大帐内，斛律光举起一碗奶茶，看向面前三位……不速之客。</p>
当头一位年纪最长，脖子上挂着一串大金珠，蓄着山羊短须，紧身皮衣外还披着一件狼皮大氅，正是此时南匈奴单于。栾提于夫罗。</p>
在于夫罗身边，坐在当中的是一位身高九尺的高状青年。青年目光灼灼的盯着茶碗，即便在冰天雪地的气候，也只穿了一件皮袄，仅仅只是少许余光，就能让斛律光神色变得紧张，正是契丹一族可汗耶律阿保机。</p>
至于阿保机的左侧，则是坐着氐族大单于苻弘。</p>
匈奴、契丹、氐族。</p>
三族掌权之人的造访，让斛律光不得不小心应对。</p>
“斛律兄，敕勒族今年过的可好？”</p>
最先开口的，还是坐在中间的阿保机，他没有去碰茶水，只是抬头望着斛律光问道：“眼前大雪封山，再想寻到牧草可不容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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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光放下茶盏，直言不讳：“我部有州牧调派粮草，不劳诸位担心。”</p>
“整个幽州都在遭灾，分给你的能有多少？”</p>
于夫罗这时嗤笑了声，不屑道：“还是说斛律贤侄已经决定，纵马去抢了？”</p>
草原人嘛，自己没吃的就去抢。</p>
很核理。</p>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问题是，手里有粮草的那些异人，已经全都联合起来。</p>
你想抢，也得抢的过才行。</p>
如果不打那些异人领主的主意，就只能用老一套的办法，去抢一些小县小村的穷人。</p>
要是往年或许还行，可今年蝗灾刚过，幽州遍地都是吃不上饭的人，你想抢都没个好点的目标。</p>
“今年是会艰难一些，但我部儿郎，绝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临阵倒戈。”斛律光这句话说出口，基本上就是表明了心迹。他知道面前三人是来‘劝降’的，可他绝不会因此背叛一向对他还不错的拓跋珪。</p>
阿保机冷声喝问：“就为了你一人地位，拿全族性命当儿戏，你还是个合格的可汗？”</p>
“那也好过赌上全族性命，来幽州搅局。”说出这句话，斛律光的目光就已经转向苻弘。</p>
眼神之中，闪烁着莫名的不屑。</p>
要躲在草原深处苦寒之地苟且偷生，就好好躲着，躲不下去了跑来幽州挑事算什么能耐。</p>
苻弘面色平静，反问道：“至少此时我氐族上下一心，你们呢？”</p>
“要战，我随时奉陪。”</p>
斛律光目光一冷，随即挥手：“话尽于此，几位请回吧。”</p>
阿保机随即起身：“既然斛律兄还想回西北冰河牧马，那我们也不多劝，你要为拓跋珪尽忠，我们战场上见分晓。”</p>
他一起身，于夫罗和苻弘便跟着站了起来。</p>
三人说走就走，斛律光的帐篷很快就被人掀开。</p>
走进来的少年和斛律光有三分相似，表情显得十分焦急：“父亲，您怎么把他们都赶出去了？”</p>
“嗯？”</p>
斛律光闻声抬头，看了眼儿子湖绿武都，表情又沉了许多：“不把他们赶出去，难道要我卑躬屈膝的请他们吃酒？儿子你要记住，草原上的雄鹰，就算是死也不会缺少坠崖的勇气。”</p>
斛律武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但个头也有七尺，走近后焦急道：“父亲，可我们现在已经被他们四万大军给包围了。”</p>
“那又如何，你手上的刀不能杀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