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p>
氐族中帐内。</p>
一顿杀牛宰羊的晚宴后，王海、毛遂等人不堪疲惫都已睡下。</p>
单于大帐内，有三人席地而坐。</p>
其中两人正是于氐根派来的同族心腹于绪，和之前在土丘下迎接他的苻二哥。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与他两相对而坐，正是如今这支氐族大单于苻弘。</p>
“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中原却是越来越乱。”大单于听完了于绪的诸多叙述，才明白为什么于氐根已经投靠太行山里的黑山贼，这次却又和冀州的人一同北上草原。</p>
黑山贼除非全军出动，否则很难接应自己一众人等带着战马南下。而这时正好邯郸有人愿意代劳，于氐根才让于绪带着王海、毛遂一同过来。</p>
这一点，双方或许都已心知肚明。</p>
但没人戳破罢了。</p>
一方面毛遂、王海对邯郸有信心，只要他们能把战马带出草原，这批战马就逃不脱家主赵胜的掌控。另一方面于绪或者说于氐根也相信李易，所以才敢‘玩火’。</p>
双方都觉得自己的谋划是阳谋，但最终鹿死谁手，就苻弘来说却不是那么好判断。</p>
“大哥，我们现在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苻二哥心底清楚中原局势不明、乱象横生，氐族想要讨得一片生存之地不容易，可受困于这迷雾中看似世外之境，但事实上要啥没啥，族内人口锐减的厉害，很多孙辈出生时就夭折，能长大的十不存一。</p>
要不然之前刚见面时，他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一句话带过。</p>
再继续躲下去，氐族就真的彻底没了。</p>
回想当年，氐族可是一点也不比现在的鲜卑差的草原豪族。</p>
“于氐根已下定决心，投效那黑山新首领李易？”苻弘如何能不知道自己一族的处境，但他现在要考虑的东西更多。龟缩一隅二十载，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p>
“不错。”</p>
于绪点头，提起‘李易’时双眸也泛着几分钦佩：“我们大首领虽是少年，但一身本事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对手，黑山军在张牛角、张燕父子手中二三十年，也没有大首领两个月带来的变化大。况且大首领杀了拓跋焘为我们报仇，又有意打压如日中天的鲜卑各族，我等追随大首领定能在草原上得到立足之地。”</p>
这些话有些是他自己心底想的，也有出发前于氐根告诉他的。</p>
总之来说，就一句话。</p>
李易这个大首领，他们跟定了。</p>
苻弘闻言，思索了片刻问道：“就算如此，我们要如何南下？”</p>
于绪摇头：“尚且不知，我只知道没收到通知前，我们不必自作主张，就当大哥是真的和冀州邯郸私通。”</p>
“那岂不是半点谋划都没有？”</p>
“大首领有何打算并非我等能预测，但要说一点谋划都没有却是过了，如今我们南下契机不就在外头？”于绪知道，要让苻弘下定决心也就是今晚了，等到了明天正式谈起买卖来，犹豫不决一定会被看穿的。</p>
到时邯郸一方定有顾虑，反而不好再有动作。</p>
“大哥，下决心吧。”</p>
苻二哥这时也在旁劝道，虽说和于氐根有二十多年没见，但同根之情让他毫不怀疑的选择相信对方的判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