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亦说的有些片面了。有时候,这些发掘都是联合考察的,有人类学专家也有考古专家。比如裴文中先生就身兼数职,这两方面都研究,贾兰坡先生也是如此。那么元谋人呢?云南元谋人啊。中学历史课上,没少讲。大家再熟悉不过。跟建始一样,元谋也是地名,甚至元谋一词,就出自傣语,意为骏马。其实,苏亦对元谋人发现地点,不陌生。他前世在云大读书的时候,还曾经去过元谋人的发现地点——那蚌村。“一开始,元谋人只是发现了一颗牙齿化石,并不是完整的头盖骨,所以大家现在看到的头盖骨,其实是复原品,不然,要是拿一颗牙齿化石过来跟大家讲课,估计大家也是一脸茫然。”大部分的古猿或者古人类化石的发现,都不是完整的头盖骨,都是人类学家经过技术复原的。如果是前世,那么这种复原就方便很多。要说化石复原这个方面,重庆自然博物馆做的就挺好。前世,苏亦还曾经去重庆自然博物馆参观过他们的“熊猫时代”展览。当时,川美跟自博合作弄了一个熊猫化石的数字化复原工程,直接用3d打印的实物展品,将与靠传统技法复原的化石骨架同台展出,科技感十足。想到这里,苏亦突然说一个题外话。“大家可能不知道,史前时期大熊猫曾是古人盘中食物,人类与熊猫同行的历史,最早可以上溯至云南禄丰古猿。”“真的假的?”“大熊猫,国宝还曾经是古人类的食物?古人类那么豪横?”19年我国将大熊猫列为国家1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国宝”只是一种称谓,是习惯用法。所以,这个年代的食铁兽被称为国宝,也没毛病。苏亦继续说,“大家熟悉的蓝田猿人、北京猿人、官渡智人等数十处遗址里,亦有人与熊猫同行的记录,在重庆的奉节、巫山等地的古人类遗址中,专家们也发现过属于大熊猫的骨骼化石。但在人与熊猫同行的岁月里,彼此之间的关系并非一帆风顺,从最初的和谐相处到成为餐桌食物,再到国宝相待,大熊猫一直与人类形影不离。在100万1万年前的这个时段里,正是在重庆盛产的巴氏熊猫繁衍的鼎盛期,同时也是人类智慧的高度发展期。”说到这里,苏亦停顿一下,“大家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跑去说熊猫啊?”“其实,咱们研究旧石器时代考古,并不仅仅是古人类,也可以从动物考古方面入手,如果大家未来对动物考古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研究这个方向,咱们国内做动物考古研究的学者,应该是没有的。嗯,跑题了,咱们先回到元谋人身上。”国内专门研究动物考古的学者,黄妘萍算一个,而且她现在就是吕遵锷的研究生。然而,听到苏亦这话,吕遵锷的眼睛一亮,“你小子这个想法可以啊,动物考古?没有想到你的想法竟然怎么朝前,你不跟我学旧石器时代考古可惜了,不然,我都可以介绍你认识裴老。”裴老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了,估计很难有精力去带研究,但,认识一下,还是没问题的,提携一下苏亦这样的后辈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跟裴老学习跟贾兰坡院士也是可以的。都是古人类学和史前考古的大拿。苏亦露出憨笑,“妘萍师姐,也很厉害的。”这点毋容置疑。对于自己的弟子未来的老婆,吕遵锷是极其满意的。既然苏亦这个臭小子不敢自己学旧石器时代考古,他又提出动物考古这个分支,那么这个光荣的任务就必须落在黄妘萍的身上了。苏亦要知道阴差阳错之间,自己促进了黄妘萍研究动物考古,肯定会哭笑不得。谁又能想到未来北大考古系大名鼎鼎的黄奶奶,一个在考古课堂上一言不合就用石器手刃小白兔的存在,竟然会是在自己的无心之语而诞生了呢。苏亦不知道,要是自己,他肯定自傲不已。回顾课堂。元谋人大家都很熟悉。这都得感谢高中历史课编委会,把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选为了讲解的对象。其实,早在1965年五一节就发现了元谋人的牙齿化石,然而,直到1976年根据古地磁学方法测定,生活年代距今约170万年,差距最多不超过前后十万年也有学者认为其年代不应超过73万年,即可能为差距在60万至50万年或更晚一些。之所以耽搁了十年的时间,原因何在。自然不用多说。后世,跟建始直立人博物馆一样,元谋人遗址也有一个元谋人博物馆。“大家对元谋人应该很熟悉吧?但大家知道国内第一个发现元谋人化石的哪位先生吗?”不用猜,台下的学生一个都不知道。“是中国地质力学研究所钱方先生,1965年5月1日,他在元谋县大那乌村进行地质调查研究过程中发现两枚人类门齿化石,经古地磁学鉴定为距今170万年,命名为直立人元谋新亚种,是亚洲最早的直立人,简称元谋人。”所以元谋人并不是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这个研究所的名称太长,一般都简称古脊椎所。有时候,搞地质学的跟搞古人类学的,有时候干的活都差不多,这种跨学科考古的专家并不少见。比如夏鼐先生的儿子夏正楷也是从地质学转到环境考古研究。这位先生,走了一条跟他老爷子完全背道而驰的考古之路。当然,在当代中国的环境之中,在老一辈人把这些主流考古方向都有着极为深入研究的情况下,从其他交叉学科去研究考古学,非常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就好像苏亦选择佛教考古也是一样的道理。他研究旧石器考古,肯定搞不过裴老,也干不过吕遵锷,搞新石器考古也弄不过严文明先生,搞先秦考古,比如夏商周考古前面还有一个邹衡先生,后面还有李伯谦。至于秦汉考古,也不是没人。比如苏秉琦先生,后来还有俞伟朝先生。还有吉大的张忠培先生。至于,魏晋南北朝考古。这就是宿白先生的基本盘了。至于佛教考古。国内还在起步阶段。苏亦只需要超越宿白先生就够了。其实,佛教考古跟之前的诸多方向也差不多,想要超越宿白先生何其难。剩下的就是郧县人。跟建始人一样,郧县人也都是湖北老乡。不过一个是恩施,一个是十堰。苏亦搂草打兔子,顺便都给讲解了。1975年发现于湖北省郧阳地区郧县今十堰市郧阳区梅铺公社西寺沟口大队龙骨洞的直立人化石。包括枚人牙,有上内侧门齿、下外侧门齿、上第二前臼齿和上第一臼齿,都是左侧的。总的形态与北京人的牙齿相似,只是尺寸要大些。共生的哺乳动物化石有嵌齿象、桑氏缟鬣狗和小猪等。其地质时代有可能早到早更新世。郧u县人的时代比北京人稍早,或许属于早期直立人范围。其实这玩意,要去过湖北博物馆,就可以看到郧县人化石,而且还不是复制品。最后才是大家熟悉的北京人。说到北京猿人,肯定离不开裴老跟贾兰坡院士,苏亦简单带过,“如果诸位感兴趣的话,以后有机会去周口店北京猿人展览馆,就可以现场观看了,这个机会肯定会有的。”1971年,中科院拨专款对周口店遗址博物馆进行了扩建,并更名为北京猿人展览。直到9年猿人展览馆才改称北京猿人遗址博物馆,到了又改称周口店遗址博物馆。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变的依旧是馆内的化石馆藏。“据我所知,周口店遗址,是咱们北大考古专业的实习单位之一,每年都会带学生过去做田野实习,或者去参观。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在未来肯定有机会去现场观看的,到时候,吕遵锷老师还可以跟大家做现场解说,吕老师的水平可比展览馆的解说员专业多了。”难得有机会,调侃一下吕遵锷教授,苏亦还是很乐意的。吕遵锷教授指着苏亦笑骂,“臭小子,就知道拿我开涮。”等苏亦这些东西讲述完毕,吕遵锷说,“你赶紧拿话化石到下面给同学看一看,不然快要下课了。”同样是人,吕遵锷教授干枯的双手拿着白花花的古人类化石捧在手中,就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然而,苏亦一双稚嫩的双手捧着这些白花花头盖骨,放在考古专业的这些女生眼中,就变得异常可爱了。他刚拿着头盖骨下来,这些女生就争先恐后说道,“小师兄,这里,这里,拿过来这里让我们看看嘛!”“别急,别急,都有,都有,看完相互交换看。不过观看的过程之中,要小心,可不能损坏这些化石,虽然是复制品,但价值非常难高的,这些化石都是首批复制品,具有极高的收藏以及研究价值。”生怕这帮家伙把化石复制品弄坏,苏亦不得不强调他们的价值。也就是在北大。也就是在这个年代的北大。不然,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把这些高质量的化石复制品拿出来在课堂当教具啊。前世,在云大读研,苏亦想碰这些玩意一次机会都没有。惨兮兮的。这就是北大学生的优势。其实,旧石器时代考古课程,是有机会去文史楼东边的古化石的库房上课的,就好像医学院的学生去解剖教研室学习解剖课程,辨认人类头盖骨一样。在北大考古专业,在这个方面的馆藏也足够学生去专业教室上课。也就是今天是第一节课,不然,也不需要在普通教室里面,也不需要吕遵锷拎教具到课堂。文史楼东边那个堆满人体骨骼的屋子,应该是北大考古专业最为恐怖幽深的地方。考古专业的学生是需要去这个教室摸人骨的,就跟摸陶片一样。这个地方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版本的恐怖教习室的故事。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恐怖故事传出来,完全就是跟这个时代的电力有限有关。经常停电。如果是晚上去上课,要是停店就好玩了。突然停电,一片漆黑,那具用铜丝穿起的人骨架,一旦被同学触碰到,就会发出叮当作响声音,这样一来,要多恐怖就多恐怖了。要是突然发出一个女生的尖叫声,估计会吓晕一大片。这间屋子,对于78级的新生来说,还有些陌生。对于77级的老生来说,已经有一点的免疫力了。估计下节课,吕遵锷老师就要换战场了。前世,在云大读研,苏亦想碰这些玩意一次机会都没有。惨兮兮的。这就是北大学生的优势。其实,旧石器时代考古课程,是有机会去文史楼东边的古化石的库房上课的,就好像医学院的学生去解剖教研室学习解剖课程,辨认人类头盖骨一样。在北大考古专业,在这个方面的馆藏也足够学生去专业教室上课。也就是今天是第一节课,不然,也不需要在普通教室里面,也不需要吕遵锷拎教具到课堂。文史楼东边那个堆满人体骨骼的屋子,应该是北大考古专业最为恐怖幽深的地方。考古专业的学生是需要去这个教室摸人骨的,就跟摸陶片一样。这个地方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版本的恐怖教习室的故事。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恐怖故事传出来,完全就是跟这个时代的电力有限有关。经常停电。如果是晚上去上课,要是停店就好玩了。突然停电,一片漆黑,那具用铜丝穿起的人骨架,一旦被同学触碰到,就会发出叮当作响声音,这样一来,要多恐怖就多恐怖了。要是突然发出一个女生的尖叫声,估计会吓晕一大片。这间屋子,对于78级的新生来说,还有些陌生。对于77级的老生来说,已经有一点的免疫力了。估计下节课,吕遵锷老师就要换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