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留活口?”杨幼晴站起身来,目清如露,声若平湖无波,“成为一个杀手,首先必须忘却的,就是自个的生命。”
“杀手身上有无可疑信物?”
杨幼晴摇了摇头,脱下沾满污血的嫁衣,接着又从浸染着几滴鲜血的净白里衣上撕下一条布来,欲为纪耀包扎伤口。
纪耀顺势接过布条,“不劳公主费心!”
幻儿在不远处呆呆伫着,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心触目中缓过神来。须臾,方满脸忧色的凑了过去。
“公主,你没事儿吧?”她说着不住的在杨幼晴身上摸了又摸,确定杨幼晴并未负伤后,才舒了一口气。抬头才发现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纪耀,略显尴尬的柔声问道:“伤得重不重?我来帮你。”
“不用。”纪耀在伤口处撒上止血粉,很快包扎好伤口。换上一身素净的上衣下裳,高绾青丝,更显几分干练。“我这就快马加鞭赶到都城,请朝廷派兵支援。”
“我看不必。三个人赶到咸阳城,要比一群人快。更重要的是,三个人简装易行,比一群人要安全。”
纪耀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日落西沉,天际的浮云被染成了朦胧的胭脂色。山上大片大片的血红色的花盛意恣肆,不见一片绿叶,朵朵娇艳红媚,如阳似血,仿佛要燃烧般。
杨幼晴一袭暗红长袍,策马穿梭在花海间。夕阳的余晖疏疏淡淡,给三人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那抹娇艳欲滴的红,灼痛了她的眼。她不禁松了缰绳,慢下阵来。
若说对这里还有何留恋,除了师父,便是这漫山遍野的血红色的花了。这种血红色的花朵被称为曼珠沙华,被誉为雁国国花,取其红艳喜庆之意。
杨幼晴喜欢这种花,打小就喜欢得紧。倒不是因为它红得喜气,相反,她觉得它红得灼烈、红得似血,以致给人一种悲壮凄美之感。
但师父却不喜欢,他视此花为不详之花。花开无叶,叶在无花;此起彼没,原是同根生,终是生生错过、天涯陌路。何其无情,又何其残忍!
“今日的你,让我很意外。”纪耀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杨幼晴微微勾唇,浅笑不语。
纪耀自然是感到非常意外的。众所周知雁国的杨幼晴公主除了外貌绝美,顾盼生姿外,在琴棋书画、习武骑射方面的造诣皆逊色于幼熙公主。
“以你的功夫,派我来保护你,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杨幼晴抬头望了纪耀一眼,欲言又止,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进去。心底一阵冷笑。
保护?说是监视更贴切吧!谁人不知纪耀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偏偏派他来保护自己,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是父皇不舍爱女,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心腹送给了公主。可杨幼晴很清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即将扮演的角色,绝不仅仅是一个‘联姻工具’这么单纯。前方未知路她将如何去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