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一脸懵逼,愣愣地瞧着妹夫在那捂脸耸肩膀。
半晌,他用手肘撞了撞他,安慰道:“放心吧,栗子不会有事的——要不这碗面条给你吃?正好你这两天没吃过什么东西。”
“不用……吃不下。”
牧长清用衣袖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偏头死盯着接生房。
里面正不断传出痛呼声,比起嫂子生产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像锤子一样一锤一锤敲打在他胸口上。
也不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
嫂子那次用了一个小时出头的样子,不晓得三胞胎是不是简单的1+1+13?
或者比这更简单些?
毕竟如果第一个胎儿出来后,道路拓宽了,后面的应该就会比较顺利?
可万一不是这样呢……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牧长清身体不由自主又紧绷了起来。
姜晨无奈叹气,放下面条,冲着在接生房外等待的姜凉招了招手:“媳妇儿你过来一下。”
“嗯?怎么了?”
“这小子比我上次还焦虑,你给安慰安慰。”
话落,姜晨拍拍屁股站起身,从姜凉怀里将小宝宝接过,笑眯眯逗弄。
姜凉心领神会,顺势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轻笑道:“担心栗子出事啊?”
“嗯……”牧长清点点头,“我甚至后悔让她怀孕了。”
“不能这么想,因为她可不会后悔,哪怕苦痛再多一倍也不会,包括我上个月生产时也从未出现过后悔的想法。”
“为何?”
“因为爱。”
“爱?”
姜凉抿嘴微笑:“是的,爱,你心疼她后悔让她怀孕是爱,她愿意为你忍受各种痛苦生孩子也同样是爱。”
牧长清若有所思,沉吟了会儿,叹息道:“我知道,可担忧之心始终下不去。”
“正常,既如此,嫂子与你分享一下上月生产的亲身经历吧。”
“真的?”
“嗯,希望能帮你缓解一下焦虑。”
“太好了!谢谢嫂子!”
他赶忙转了个身认真坐好。
于是接下来,一人一狐就着生产时女方的各方面感受讨论了半小时,姜晨在旁时不时插两句嘴。
牧长清这才知道,原来孕妇在顺产的时候跟便秘没什么太大区别……
除非是那种特别顺的,不然都会卡一阵子,感觉身体里有东西上不上下不下的,挤得生疼。
这时候除了接生婆帮忙,孕妇自己也必须要用力,将力往下施加,推动胎儿,而这个过程往往伴随惨叫,因为它是疼与力量的双重表现。
之后等到宝宝顺利诞下,孕妇会有一瞬间感觉超级舒坦,体内空空如也。
尤其栗子这种怀了三胞胎的,全部卸货时估计会产生一种麻木的错觉,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总而言之呢,痛苦是肯定的,但对于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毕竟栗子本身就不是肉体凡胎,负责接生的也是九尾国最厉害最专业的那几位。”
姜凉拍拍牧长清肩膀,尽量平缓道:“你呀,安心等着做父亲就好了。”
“嗯,谢谢嫂子开导。”
“没事,只要……”
话没说完,接生房里忽然传来一声格外明显的痛呼,将他俩打断。
牧长清豁然起身,闪身冲了过去,扒拉在窗户上满脸焦急。
窗户纸并不是彻底隔绝的,加之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能看见好几道身影在围着那躺在床上动来动去的女子忙碌。
“啊——!!!”
栗子香又一声痛呼,牧长清瞬间攥紧了拳头,周身空间之力疯狂涌动一副想冲进去的样子。
“冷静点!”狐皇皱眉看他,低声呵斥。
“我……”
“你进去有什么用?你是懂接生还是懂什么?”
“我可以安慰她……”
“狐闹!你进去只会让她分心!给本皇在外面老老实实呆着,那几位都是老手,不会有事的!”
“好吧……”
牧长清深深叹息。
恰此时又一声惨叫传来,栗子香伸长了脖子往后仰,美眸紧闭,银牙咬着毛巾,原本俏丽的面庞此刻几无血色,汗水不断往外冒,将头发和枕头全数打湿。
那几个接生婆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满头大汗。
两个帮忙按住栗子香,两个在前边观察胎儿出来的情况,剩下一个则类似加油打气和支援的存在,哪里要帮去哪里。
看着看着,牧长清禁不住闭上眼不敢再看。
但豆皮却顺势钻进了他怀里,小脑袋埋进胸口,默不作声。
显然她的担忧程度不比在场其他妖低。
“放心,一会儿就好了。”牧长清立马恢复冷静,抱着她轻拍后背。
“喵呜……”
“以后水果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看我不揍他。”
“不要喵。”豆皮摇摇头,“水果会很乖的喵……”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能让他祸害了你。”
“嘻嘻,谢谢爹爹喵木——嘛”
侧脸被小嘴印了一下,牧长清心情当即好转许多,不再那么焦虑了。
一人一猫,扒拉着窗户,透过模糊不清的窗户纸使劲往里瞧。
当时间过去小二十分钟后,栗子香的尖叫达到顶峰,那几个接生婆紧张无比,激动万分,齐齐呼唤“用力”,“加油”之类的词。
连带着屋外的所有人和妖也都绷紧神经,心绪随之起伏。
终于,在又五分钟后,阵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房间,划破夜空。
“生了!栗子生了!”牧长清大喜,转身就要冲进去。
狐皇一把拉住,大声训斥道:“急什么?还有两个呢,正是最紧要关头!”
“哦哦……对对对,是我唐突了……是我唐突了……”
牧长清连连道歉,但脸上的喜色却怎么都掩盖不住,嘴巴更是要咧到耳朵根了。
吧唧!
他亲了口豆皮,分享喜悦。
下一秒,父女俩又凑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卸了三分之一货的原因,栗子香比起之前稍微平静了一丢丢,肚子也明显下去了一部分,但呼吸仍然急促。
蓦的,她像是感应到什么,挣扎着偏过头,眼眸半闭半睁,透过窗户纸和外面那双眼睛对视。
“相……公……”
她声音极其微弱,嘴角艰难扬起些许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