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生出不喜欢的感觉,但很奇怪,似乎这点浪子味道是天生就为这个弱冠青年衬托的,卓逸夫心里竟生不出一丝讨厌的感觉来。</p>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种气质的人,又是怎样的人呢!</p>
卓逸夫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这个人是谁,而是这是怎样的一个人。</p>
很奇怪地想法,但很自然,他自己都觉不到自己的不自然来。</p>
那青年一见卓逸夫,嘴角含笑,从戏志才手里脱身出来,埋怨似瞪了戏志才一眼,大袖飘飘,双手置于袖内随意一拱手,亮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恭喜卓郡守,贺喜卓郡守。”</p>
卓逸夫眨眨眼,似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摊开了巴掌,做出一副讨要贺礼的样子,一句话脱口而出:“贵客登门贺喜,焉有不带贺礼的事情?”</p>
那青年一呆,继而拊掌大笑,手指卓逸夫对戏志才笑道:“戏兄,此所谓妙人耳,我忽然有点佩服你了。”</p>
戏志才也是不拘礼法的人,加上今天心情太好,也笑着做出意外的样子:“咦?此话当真?”</p>
那青年笑道:“当真,当真,说实话,我是真第一次佩服到你了。”</p>
戏志才问道:“怎么说?”</p>
那青年站住脚,就在距离卓逸夫面前不到五步之外,说道:“卓郡守年少英武,这本不是什么奇事。我以为你老兄挑选良主会选择像陈留曹孟德那样的雄主,却不想你竟让我吃惊了一回,出乎意料,但又似乎很合乎情理,奇怪啊。”</p>
卓逸夫笑而不语,看程昱和这青年拱手作礼,心知他们是熟悉的,当下也不说话,笑吟吟又往戏志才左手携着的那人看来。</p>
这人广袖飘洒,身量宏伟,方面大耳,双目如电,衣着严谨,形容十分有风度。看他三十许年纪,眼睛里的浑浊甚至比那青年还要少,他的眼珠并不十分灵动,更不如那青年滴溜溜转动,只是盯着目标看,却不会让目标觉着失礼,望而生威,见之景仰,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便似是一把量天尺,却又觉着他就是个吞了天地气势的山河。</p>
卓逸夫心里惊讶又奇怪,心里道:“好威仪,好风度,不怒自威和开阔胆大,不失谨慎和严谨守方,这也是一位奇人!”</p>
戏志才正要介绍这两人,那青年摆摆手往旁边一站:“不忙,不忙,我们来只是听听看看,不知名不知底地清水一样交往,来去自如,岂不是更妙?!”</p>
戏志才笑道:“我家主公年少英武有胸襟,岂非明主,你又要做什么怪?”</p>
那青年只是笑,拿眼睛将卓逸夫上下打量,卓逸夫笑了笑,不以为忤,侧身让开石阶来,肃容道:“刚才正好听仲德说先生已经有分身之术,两位贵客也一并听听,好替我和两位先生做个裁判,看是他们两个大才贤良出马办事好呢,还是我这个半罐子水跑出去给他们丢人好。”</p>
那青年大笑,称赞道:“妙,妙,如果不嫌我们打扰,这个裁断嘛,还真做得!”</p>
卓逸夫请宾客先行,但这两人也不是真的放旷到肆无忌惮的地步,自然不肯。</p>
于是,卓逸夫首先,宾客在中间,程昱在台阶上左边拱请,戏志才在阶下右边作宾客,一路进了屋子。</p>
待坐定,那青年目视卓逸夫又问:“郡守初见我们两个,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什么?”</p>
卓逸夫看看戏志才程昱,摇摇头示意自己很高兴,然后才感叹着说:“第一个想知道的,是这两位先生该是怎样的人啊!”</p>
在座的四人都是一愣,那青年讶道:“郡守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是谁么?”</p>
卓逸夫笑笑,道:“进门之前才想起来想知道两位先生的尊姓大名!不瞒两位说,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位的眼睛,一个豁达自信,一个开阔雄厚,当时就在想,有着这样眼睛的人,该是怎样的人啊。”</p>
戏志才埋怨那青年道:“你这人,性子古怪,行止古怪,现在连说话也古怪,渤海袁绍,并非明主,你我相知,良朋好友,留下来一起辅佐明主岂不是更好?如今天下,诸侯争霸,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你啊,你啊。”</p>
那青年笑吟吟看了一眼卓逸夫,又看看同来的那人:“我也没说这就走嘛,再说了,人家公仁又不像我从袁本初那跑了出来,我若是代他做主,岂不是事后落个埋怨?”</p>
戏志才真是不遗余力了现在,卓逸夫叹息着把住他的手臂,轻轻拍着说:“为了这点家业,劳累先生如此费心,本已过意不去。先生这样举贤不妒贤嫉能的高风亮节,世上自诩名士高人的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呢。我听说渤海袁本初帐下良臣数千,谋士如云,却因为互相嫉妒排挤而使真正的智者不能发挥他们的本领,如果袁本初因为这个原因而衰败,我一点也不觉着吃惊,因为他和他的宾客朋友,竟不知道世上竟有像先生和仲德这样金玉品格的人啊。”</p>
那青年蓦然眼睛一亮,那公仁也目光熠熠地看着卓逸夫,看见他的感叹情真意切,不自觉对戏志才和程昱的目光点了点头。</p>
青年在席子上跪坐着,闻言往前面凑了一些,问道:“以郡守看来,袁本初必败么?听说十八路诸侯会盟的时候,郡守也袁本初有过交往,不知在郡守看来,袁本初是怎样一个人呢?”</p>
卓逸夫摆摆手:“袁本初的胜败,没有出现结果之前是不能说的,明知结果也不能说。这个人,是个英雄,但他好断无谋,干大事惜身,不是个能有着坚韧性格,坚持到逐鹿游戏最后的人。”</p>
啪一声,那青年一拍大腿,竟站起来走到卓逸夫的席子上面,卓逸夫笑笑,摆摆手示意戏志才不用阻拦,站起来让出当中的一半空间,然后携着青年的手和他并坐下来,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公仁先生的姓名,但这不妨碍我对贤良人才的亲近,本来只是一个座位,它怎么能知道什么法度纲常呢。就算席子知道法度纲常,那也应该知道有德者居之,无妨,用不用把你的酒食搬过来?”</p>
最后这一句,是问这青年的。</p>
谁知那青年怔怔看了他半晌,轻轻点头,一改放达不羁的形象,默然点点头,道:“对袁绍的评价,这一个好断无谋,干大事惜身,最得我心!”</p>
而后避席下去,对着卓逸夫恭恭敬敬深深拜了一揖,口称:“颍川阳翟郭嘉,拜见卓郡守。”</p>
那公仁也走了出去,依着大礼拜了一拜,口称:“济阴定陶董昭,拜见郡守。”</p>
卓逸夫讶然之色溢于言表,但心里好像很奇怪地觉着,这青年就应该是郭嘉,也必须是郭嘉。</p>
至于董昭,他知道的也很多,这个智慧不下戏志才郭嘉的顶级谋士,自己已经记不得他做过什么事了,但这个人的才能,无疑是十分杰出的。</p>
没想到戏志才引见的居然是这两个人,卓逸夫一面离开席子去扶两人免得失礼,一面真心感叹着说:“这是上天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存在中的四件玉器送到我面前啊,到现在我才明白苍天垂青是应该这样来解释的。”</p>
现在这件屋子里,有四颗在三国那段璀璨的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今天到来的这两位,惊采绝艳,华夏大地要积攒几百年的灵运和气数才会出现一个,如今竟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加上戏志才和程昱,卓逸夫突然觉着,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幸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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