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借着酒劲,当场赋诗一首,不对,不是赋诗,而是大声吟诵了诗仙李太白的一首《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苏轼作为当代文宗之首,已经多年未曾醉酒吟诵他人的诗歌了。
今日,绕是他也自觉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甚至他内心有一种冲动和不甘。
他想,若是自己年轻上十岁,说不得丢掉头顶的乌纱,甩脱身上的官袍,远离庙堂,涉身江湖。与西门庆一道,仗剑天涯,杀富济贫,惩奸除恶,路见不平一声吼!
可又不得不接受年迈体衰的事实。
而琴操自不必说,身为女子,她的才华早在二十年前已经名满天下,一度盖过曾布的老婆魏夫人。甚至,世人尝拿她与鱼玄机相提并论。
当世奇女子的她,本身就出身于江湖,比时间大多数人都看的透彻通达。
在她这个姐姐眼中,弟弟西门庆甭说杀一只贪官了,即便是杀入京师,造反夺了天子之位,她也觉得是理所应当。
李格非夫妇的事情办的都很顺利。
得知情敌西门庆造反的消息,赵明诚恨不得飞起来欢呼雀跃。
在他看来,这是上天都在成人之美,助他抱得美人归。
对于自家儿子向来宠爱有加的赵挺之,自然也乐享其成。
李格非登门,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他就先一步说了,自己会出面,连同相熟的御史,联名向赵煦奏明情况,让皇帝下旨,直接取消西门庆与李家的婚约,并且乘机再请一道赐婚的旨意,一步到位。
而李王氏来到苏轼府上,说明了来意,苏轼夫妇虽然替西门庆和李清照这对璧人感到无限的惋惜,也不好拒绝。
毕竟,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弟子,苏轼这个媒人夹在中间,挺难抉择。
可是,西门庆毕竟是公认的造反分子,无论动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大逆不道。
苏轼即便有心维护西门庆的利益,却也找不到帮他说话的理由。
总不能说,让弟子的女儿不顾一切嫁给一个反贼?被天下人指责诟病?甚至,被连累到丢掉姓名?
真的是有心无力。
说真的,西门庆从头至尾,都没考虑过,李清照这边如何如何……会不会受连累。
一来,他对这份感情很自信,他相信,向李清照说明自己是假造反,她会理解自己的。
他也相信,哲宗赵煦作为知情人,授意人和受益人,也一定会替自己了却后顾之忧。起码,可以替自己保护住李清照一家,苏轼一家,还有尚在国子监太学读书的结拜兄弟“三李”不受牵连。
可他却忽略了情敌这回事儿,他下意识认为,自己抢先一步抢到了李清照,就压根儿不会有赵明诚什么事了。
直到两天后,他莫名其妙收到被解除婚约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