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哥是为这事儿烦恼,我看大可不必,如今诗会刚发榜,你们都榜上有名,可谓是整个大宋的精英,如今的端王赵佶与我兄弟想相称,驸马都尉王诜,户部尚书蔡京之子蔡攸与我交好。就凭这几位,保举推荐你们进入太学,想来并非难事,你们在此求学,稍后给家中去封书信,让家人一并来到京师,岂不更好?”
“三弟,如果,真照你所说,我愿意留下!”
“三哥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李光、李纲、李弥逊三人听到西门庆的话,也觉得如果他所说可行,那自己留下来,就再好不过了,于是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眼里的不舍,落寞和无奈,也烟消云散。并不是看中自己的前程,更多的,还是这份难得的意气相投,难得的兄弟情义。
“如此甚好!你们先去歇息吧,我和大姐要谈些事情!”
几人随即点头离去。
“二弟,你与我有何事商谈?怎到还支开了他们?”
琴操不禁有些疑惑。
“大姐,他们三个都选择留下来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我回山中清修吧”
“大姐既已决定遁入空门清修,在山中了却残生,那为何却要不远千里赶来这京师参加诗会?”
“这那僧人惠洪不野参加了么?我我只是”
琴操被西门庆问的,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她一个女子,如今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放在后世,也不过才大学毕业罢了。
“大姐,早些年,你与苏学士之间的故事,大宋早已传扬开来,最后却以为这世俗伦理的牵绊,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你心灰意冷之下,选择独居深山,遁入空门,而苏学士这些年来也是因为党争的波及,仕途不顺,被一贬再贬,如今已被贬到大宋的最南端,那茫茫大海之中的儋州如果朝中形势短时间内没有变化,说不得苏学士就再也回不来了,那不毛之地的儋州,怕也就成了他的埋骨之所小弟以为,以姐姐这般刚烈执拗之性格,怕也不愿独活小弟若猜的不错,姐姐此次参加诗会,只是为了借诗会之命,让这天下人,让所有人记得,这世上,你琴操来过让远在儋州的苏学士知道,你琴操还在等他对么?”
此时的琴操从开始的羞涩,到回忆,到心酸,到痛苦,早已满脸泪痕,那委屈,伤心的泪水像泉水一般不断的从眼眶冒出
“你说的没错,当年我本也是生在官宦之家,可在我十三岁时,被抄了家,家人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最终剩我一人无依无靠。无奈之下,才卖身青楼之中,整日抚琴唱词,终日强颜欢笑,取悦世人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很多人见我美貌,多次想夺去我的贞洁,我使劲浑身解数与之周旋,至今仍旧守身如玉,冰清玉洁。但当时,我也不知我还能撑多久,每每思之,便暗自垂泪。我从小便喜爱诗词,在诗词一道也颇有造诣,闲暇之时改了秦观的一首词,自此,颇有些名气。那一年,他到杭州任知州,正是官场得意之时,听闻我的名字,便去与我结识,初次见面,便一见钟情”
琴操讲述着,突然顿住,好像陷入了当年初见苏轼之时,那四目相对,一见倾心的美好回忆里
“自打那日之后,他频频带着知己好友去听我弹唱,并一起烹茶论诗,有黄庭坚,有秦观、有诗僧佛印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直到高太后离世,现如今的皇帝哲宗亲政,新党魁首章敦回朝拜相,大力打击旧党人士,他虽无党争之心,但始终跳不出那个圈子,早就被贴上了旧党的标签。成了打击对象之一,那是的他很绝望,他预想到自己将来的境遇,会是多么凄惨,他说不愿误我一生,不认我跟着他一起颠沛流离任我百般祈求,他已久不愿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那年我才二十岁,而他,五十六岁。”
“正直性格倔强叛逆的我,一气之下,使了性子,说我决意遁入空门,此生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一生”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让人留意他的消息,只是听他被一贬再贬,越贬越远,每次听到他的消息,都让我数日茶饭不思,彻夜难眠今年初,得知他被贬至儋州,那可是儋州啊,那是除了杀头最终的惩罚了,他何错之有?被贬在那里的人,还不曾听说有哪个回来过他回不来,我也不愿独活二弟,你莫劝我我心意已决这几日来,是我这些年最开心愉快的几日,能遇到你们几位弟弟,是姐姐我的造化,可造化弄人,明日,我便去了来生,我们再做姐弟”
其实,几人之中,西门庆最担心的就是琴操了,关于琴操的历史他是知道的,历史记载琴操和苏轼是红颜知己,最后却因为世俗的流言蜚语,而没有在一起,从此琴操遁入空门,最后得知苏轼被贬至海南儋州的消息,没多久,便抑郁而终,年仅二十五岁。
如今听琴操的描述,才找到了真正的答案,他们并不是怕时间伦理的束缚,并不是因为世人的流言蜚语才没有在一起,而是苏轼单方面的拒绝,其原因就是不愿意琴操年纪轻轻和他到处颠沛流离,过着贬谪的日子,就说嘛,就凭苏轼文章里的风流不羁,怎会被世俗伦理给束缚。如此看来,苏轼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不禁脑海中又想起了他早年在密州只是为表达对亡妻的思念所做的那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二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姐姐,你和苏学士,最终没有在一起的原因,真的不是因为传闻中那般因为世俗的牵绊?而是苏学士不忍你跟着他受苦?”
西门庆再次确认道。
“正是如此,他那等风华绝代的人物,怎么会被这世俗所羁绊?世人,当真可笑”
琴操谈起那些道人长短,论人是非的世俗之人,不禁发出轻蔑的冷笑。
“如此便好!姐姐放心,从此你就留在京师,就和其他兄弟一样,住在我的家中。苏学士之事,交于小弟便是,我想你保证,最迟年后,我一定,让苏学士离开那儋州不毛之地,与你团聚!”
“弟弟,你说的是真的?”
“姐姐,什么时候了,我岂会信口雌黄?你就放心吧!我说道,一定做到!”
在西门庆再三确认之下琴操终于暂时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而西门庆还真不是信口雌黄,就算他现在没有得这个诗会头名,就算他没有遇到琴操,他也决定要尽快把苏轼从海南给接回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