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快要绝望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白色的夹竹桃后面出现了一片建筑。
双河镇到了。
这里的建筑低矮、陈旧,一色的平房,街道灰蒙蒙的一片,歪歪斜斜的石板街面上趴着几只无精打采的老黄狗。
夏城怀疑他们是不是来到了老电影的片场,但又觉得这地方似曾来过,或许曾经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或许这是他前世残留下来的记忆。
前面出现一个路口,他俩进入一条商业街,路口设有阻车桩,第一家是卖日用品的商店,门口写着“门市部”三字。老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他枯坐在门口的一张躺椅上,手上晃着一把苍蝇拍,一脸褶子,一双空洞的眼睛在门的夹缝间深不见底。
这是他们来绿洲地震区见到的第一个大活人。
二人沿着一条商业街往前走,这里只有几家门市开张。经过一所小学门口,他们遇到两个拖着鼻涕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身上脏兮兮、油唧唧的,他俩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在凶狠地争吵着。
夏城走过去问他们:“小朋友,你们知道这附近有住的地方吗?”他俩停止了争执,用怯怯的眼神望着夏城,又问了一遍,他俩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小丽在他俩面前蹲下,一手搭在一个孩子羸弱的肩上,微笑着,那个孩子露出了羞怯的眼神。小丽塞给他们一人一小包酸梅。好家伙,她现在居然还能掏得出这些玩意——她究竟带了多少包酸梅啊!
告别俩孩子,二人继续往前走。
街边的墙上还贴着一些纸质告示,夏城上前仔细一看,是几张走失者的名单。
在最下面一栏,夏城看到了他和小丽的头像,下面还标注了悬赏金额。
他发现自己的头像像素模糊,几乎认不出照片里的人,肯定是那家野鸡旅行社的监控提供的,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弄到他的影像。
他的悬赏金额最少,这多少让夏城有点失望和不解。
“你不觉得这人长得像我吗?”夏城指着自己的照片道。
“嗯,是有点像,”小丽笑道,“看来我一直跟一个失踪者在一起。”
他俩微笑着互视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直忘了问你,”小丽突然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夏城平静道:“私家侦探。”这事他不想瞒着小丽。
“真的吗!”小丽不解地看着夏城,认真地问道:“侦探不应该戴一顶黑色绅士帽,穿一件灰色风衣,嘴上叼一根烟斗吗?”
“你可真幽默,你说的那个,是仿古侦探迷们的爱好,”夏城打心眼里觉得小丽太幼稚了,“真正的大侦探就像是普通人,人们跟本不会在意他的存在。”
小丽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夏城这才发觉被这小丫头骗了,自己还傻乎乎地解释。
二人边说笑着边往前走,只见不远处聚集着一群人。
夏城挤上前去听出了一个大概:一个年轻母亲突然用铁棍殴打自己的两个小孩,一个四岁的女孩子被活活打死,另一个只有是一个月大的小儿子脑淤血,两个孩子已经被人送到镇上的医院抢救。
这个母亲已被前来的警察带走了,孩子的父亲抱着头蹲在街边发呆。
“她以前从来都不打孩子的。”有一个自称是她邻居的人在一旁道。
夏城挤上前去听出了一个大概:一个年轻母亲用棍子殴打自己的两个小孩,两个孩子被打至昏迷,已经被人送到卫星城的军医院抢救。
夏城听见有人在说:“大的做不出一道奥数题,老二因为文言文考试不及格。”
夏城看见那人后面的墙上公告栏里有一条:举报买消防斧,新兴杂货店老板受到镇政府的嘉奖。
这也太他妈邪门了!夏城心想:估计以后举报买餐具的也有奖了。
二人刚走出去不到十分钟,夏城又见到一个女的在毒打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孩倒地后,她还用脚去跺小女孩的头,那妇人瞬间被周围的人打倒在地。
一个老大娘抱着地上小女孩向夏城这个方向跑来。
她与夏城擦肩而过。
“这是怎么啦?”有人问她。
“小姑娘被亲妈打死了,赶紧送去诊所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夏城叫小丽待在原地,他大步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只见那恶妇口里嘶嘶地喷着白沫,扩张的大鼻孔里喷着粗气。
“我女儿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看她盯着烤肠机发呆,以为她饿了,就把兜里最后的零钱给她买了一根烤肠,结果她咬一口就吐掉了。”
夏城刚想对她说:“你应该问小贩是不是肉变质了。”但又觉得有点多余,这女的根本就不正常。
“那孩子是你亲生闺女吗?”一个中年汉子人上前去质问她。
“你知道我家老妈为什么会长寿吗?”她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