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灵兽的头骨，可比精金秘银。</p>
“我得到的情报说，王祥符族长年轻的时候在中原也是个武者，当过义军领袖，杀了不少伪齐和罗刹的入侵大军。中年后才弃武学儒，研究如何让更多人在乱世活下去的经济学问。他会武功不奇怪，杀灵兽也能办到吧。”</p>
“哦，我一直以为他们的老族长只会齐家治国的，没想到还会武技，你说，他会是金丹武者吗？”</p>
——现在我知道的金丹境界已经有很多种了，并且我终于明白</p>
——并不是金丹都能打。</p>
修行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境界只是衡量某个具体人的成就，而不是整齐划一，像流水线机械那般的标准。</p>
一个人从外功三层、内功三层、筑基三层。一阶阶走到金丹，称为修行的小成，这是相对于他个人距离大道这个目标的“小成”。</p>
每个金丹之间的区别很大。</p>
虽然金丹境在肉体上都近乎金石的程度，有着规模庞然的气，心境上是凡夫所无的，确拔不移的道心。但他们侧重点并不相同。</p>
我父亲、王启年、昂山宝焰这样的金丹，走的是追求更强更快的武道，在用肉体和兵刃杀人上他们有着不可思议的神通。他们是金丹武者。</p>
而王启泰这样的金丹，在医术、博物、机械这些世俗上的知识罕有人匹，追求的是济世救民之道。他属于金丹儒者。</p>
至于那些飞天遁地，法术通玄的金丹之人，他们追求的道在世俗之外，属于金丹境的修真者。</p>
王启泰这样的金丹儒者无法和金丹武者拼杀。</p>
金丹武者和金丹境的修真者厮杀也会落于下风。</p>
——王祥符属于哪种金丹呢？</p>
杀死灵兽除了筑基水平的武技，似乎哪一类金丹都可以办到——修真者和武者用法术和武技，儒者用计谋和药物也能得手。</p>
“让两位久候了。”</p>
木门又推了开来。那个叫“学仁”的胖子脸色似乎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但我还是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一股悄然的哀伤：显然是对王启年死亡的悲痛。尽管儒门也讲乐天知命，学仁和我们一样，并没有到不以物悲喜的程度。</p>
“你们在看老族长的收藏啊？”</p>
他瞟见慕容芷在端详那头兽骨，</p>
“这块头盖骨生前属于一头独角乌烟兽，以前是伪齐王太子公孙山君的坐骑，当年老族长一口金龙开山刀剁下那凶兽的脑袋，小公孙吓得在沙尘里打滚，震得伪齐的大军退避百里，三月不敢出战——你们看头盖骨额上还有一个大孔，这是独角原来的位置，那独角能辟水，老族长锯下来献给皇帝申请义军的军饷，昏君不闻不问，从此冷了族长的心。”</p>
——王祥符既是金丹儒者，也是金丹武者！</p>
我倒吸一口冷气。</p>
慕容芷抚摸头盖骨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p>
一刀斩下这种灵兽脑袋，需要多大的膂力和技巧。</p>
从那头骨巨牛般的大小想象，我脑中浮现出一头黑烟笼罩，白角森然，鼻孔喷出火焰的铜蹄凶兽。</p>
“果然这凶兽是《罗刹平妖传》里讲过的独脚乌烟兽，这是北大荒洲出生的兽精，和做你的狻猊甲的那头罗刹狮子一个级别。”</p>
慕容芷忽然对我道。</p>
——难道说王祥符（至少曾经）和我父亲一样强吗？</p>
“这位姑娘见识真博，确实是罗刹国出产的凶兽。那罗刹国主栽培的金丹武者都需要通过十二试炼，连着诛杀这种档次的不同凶兽十二种。伪齐太子认夷狄做父，也通过十二试炼。这头独角乌烟兽是这种兽里最强的一头，于是罗刹国主赐给了伪齐太子。谁知道就这么卡擦一下，被老族长一刀断头，哈哈，实在灭了那些华夏奸的气焰……”</p>
学仁说着说着就跑了题。</p>
内室传来一阵咳嗽声，</p>
“当年的事情，和小娃娃唠叨什么，快请客人进来！”</p>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声音。</p>
“啊，我又饶舌了。”</p>
学仁脸色羞赧。</p>
“两位快请！”</p>
木门推开，我们看到了屏风前端正跽坐着一位宽袍老者，王启泰恭敬地坐在东席。</p>
室内一侧的兵器架上供着柄镶嵌着金龙的大刀。</p>
西席有两个蒲团为我们留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