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柜的闻言如蒙大赦,路过身边还不忘道了声谢。
没办法,世道如此,敢跟官差讲理,那是自找倒霉。
人群散去后,楚修和青年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旁边的王异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而知秋一叶却是一拍算盘,“尤那书生,楚修的帐结了,你的呢?”
青年哈哈大笑,一抖袖袍袍,“小生我大袖揽清风,穷的叮当响,有心而无力啊。”
不是别人,正是书生柳清源。
酒席宴间,四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尤其是柳清源和知秋一叶,一个书生,一个道士,像是遇到了知音,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反观王异却不怎么开口,只是偶尔回以礼貌的微笑。
“世人都说道士我贪财,可这哪有又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木剑、符纸、法坛,哪样不需要钱,师父走了,振兴茅山的重任压在我一人的肩上,若非如此,我宁愿像小时候,隐居深山,不问世间杂事。”
知秋一叶几杯烈酒下肚,开始倒起了苦水。
“我自幼不喜读书,父亲偏偏想让考取功名,这昏乱的世道,做文官又有何用,不如领兵统将,博个青史留名。当初我要是习武,练得楚兄这身本事,估计现在也能混个将军当当,唉,楚兄,你呢?”
“我?”
楚修愣了一下,是啊,知秋一叶继承了着师父的遗愿,振兴茅山。
柳清源的志向是征战沙场,青史留名。
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呢?
师父啊师父,你对我的期望是什么呢?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继而笑道:“楚某一介武夫,哪里有什么远大志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罢了。”
他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得肆意洒脱,但笑容下的心绪却如这杯中清酒,略带凉意。
这时王异突然起身,说自己家中还有事,便提前告辞了。
楚修明白王异的性格,八成是看不惯柳清源耍口舌吃白食,有儒家有些偏见,这才有些不高兴,能坐镇么久,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见笑了,我这兄弟就这样,读书读傻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柳清源摆摆手,笑道:“他是事功学,我是致良知,学术之争,自古有之,这位王兄也是性情中人。”
说着站起身,“我也先行一步,有事到悦来客栈找我。”
至此,酒桌上最后只剩下了道士和楚修。
“这柳清源有大才,颇具上古先贤之遗风,假以时日,这天下未必不会出现一尊大儒。”
楚修把酒杯斟满,笑道:“当今朝堂之上,名家大儒虽然屈指可数,但也不至于你说的这么夸张。”
“不夸张。”道士嗤笑一声,“当世大儒,莫不是欺世盗名之辈,连修身都做不到,何谈圣贤。”
“我所说的大儒,乃是古之先贤,一点浩然之气横贯乾坤,可与天地共鸣,言出法随,有鬼神莫测之神通,上古之时,佛道还未兴盛,武道还未崛起,先有百家争鸣,后圣人频出,哪像现在礼崩乐坏,人心不古,让某些宵小之辈有了可乘之机。”
楚修闻言亦心有所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云中君的身影,一群精怪尚且追寻圣贤之道,这俗世凡人更当自勉啊。
转念心中又泛起了疑惑,“这圣贤知道如此厉害,为何感受不到柳兄有丝毫的灵气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