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老朽。”
老卒脸上挤出一个说不出是苦还是笑的表情。
“冯伯伯,先坐下吃些东西吧,清粥小菜,不要嫌弃。”
陈安搀扶着老卒坐下。
“行伍之人,有东西便心满意足了,哪里会嫌弃。”
老卒接过碗筷,动作有些笨拙,却是身上的甲胄有些碍事。
“天气炎热,我帮你把铠甲脱下来吧。”
三伏天的日头毒辣,麻布薄衣尚且难挨,何况笨重的甲胄。
“卸甲?”
老卒突然顿住,喃喃低语道:“是啊,我已经卸甲归田了”
“几十年马不离鞍,衣不卸甲,老了”
老卒洒然一笑,随即起身。
“卸甲!”
他的动作很慢,斑驳的甲片上满是刀劈剑剁的痕迹,腋下甚至已经开裂,只是用麻绳勾连起来。
陈安接过叠好的甲胄,入手微沉,有些烫手。
最后,老卒解下腰间佩刀,轻轻抚摸刀身,好像再与老友做最后的告别。
刀一离手,老卒瞬间仿佛又老了十岁,脊背没了甲胄的压迫,反倒更显佝偻,微风拂起,吹动鬓边花白的丝。
此时他不过是个年逾古稀、老态龙钟的普通老人罢了。
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
陈安忽然觉得,老卒的归宿不应该是这破败的田园,应该在那血染的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