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泛寒,划破风声。
没有想到顾野会做出这样玩命的举动,床榻上,素儿的后背层层皮肉剥开,露出了一根血肉模糊的爪子,像是触手一样,抓住了飞斩过来的绣春刀。
“哐当”
瞬间出刀爆发的结局,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绣春刀钉在了床梁上,而顾野则出现在床上。
素儿被他压在身下,顾野手上紧握的两把黑色短刀,稳稳扎穿了它的琵琶骨。
方才,飞刀绣春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趁着手中脱刀的那一刻,顾野足下发劲,整个人凌空跃起。
他在空中从小腿侧的皮革刀鞘里,拔出了两把黑色短刀。
短刀刺穿了素儿的琵琶骨,血肉模糊的触手弹出的骨刺也入肉三分,刺在了顾野的背肌上。
喘着粗气,感受着后背上鲜血流淌。
顾野从铁面里看着素儿身体内的画皮,开口说道。
“刚刚才想起来,我戴着命牌呢,真要死了,有人给我收尸。
不过似乎我赌赢了。
你要有余力,还会废话吗,我这点微末本事,可杀不了丙字卷里的画皮。
刚才的斩首,应该让你受伤不浅,你舍不得这身皮囊,所以没有死战的心思。毕竟再丢了皮囊,就要跌境到没有灵智的精怪了。
终究是吃皇粮的,不杀你我的良心过不去。
劳烦借脑袋一用,我办件大事。”
手上的黑色短刀全部刺穿进琵琶骨,对于画皮来说这具躯体本是一个皮囊。
可寄宿在皮囊里,画皮妖物会拟态出躯体的骨骼。
现在琵琶骨被刺穿,而且刺的它皮囊上逐渐升起一团雾气。
用着素儿的脸,画皮狰狞的看着顾野。
它在这个少年身下企图挣扎,白皙的躯体扭动,玉足无力的在床榻上蹬蹭,凌乱踢碎了一个瓷枕。
无视了身下的风情万种,顾野咬着牙根。
他手腕用力到青筋暴起,恨不得这两把短刀就长进画皮身体里。
“诛妖符刀!
你居然还藏着这种金贵玩意。”
随着用力挣扎,素儿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皮囊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现在变得干枯起来,像是老树脱皮一样。
刺穿皮囊的两把符刀,也是对付妖物的利器。
被钉住了琵琶骨,画皮再无余力控制这个皮囊。
躯壳里灼热的烫人,看着压在身上的修罗龙面,画皮的皮囊开始了一阵抽搐。
“呵呵,想要我的命,没这么简单。”
下定决心后,素儿这一身皮囊干枯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被压在床上的背脊,撕裂皮肤的声音清晰入耳。
随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闻到这股腥臭味,顾野握刀的手猛地松开。
他用膝盖发力,整个人弹起来的时候,顺手拔出钉在床梁上的绣春刀。
拔刀在手,退后数步,床榻上的皮囊猛地炸开一片腥臭味极重的血肉。
舍弃了这身美人皮囊,画皮的妖物本体终于暴露了出来。
那是团如若被碾碎后的血肉,混杂在一起的残块,血肉里面一根根兽齿状的骨刺亮起,看起来凶残万分。
血肉飞溅,顾野用刀斩下了数块砸过来的肉块。
回过神的时候,床榻上的画皮已经撞破了墙壁,逃遁到屋子后的巷子里。
留人巷的尽头,是一条秦淮河的支流小河。
若那妖物遁入水中,借着雨夜的掩盖逃出聚宝门,怕是再难寻它的踪迹。
背后的伤口还在流血,顾野看着塌下去的床铺,床下藏着八具已经腐烂的人骨烂肉。
骨头架上依稀可见腐烂的蛆虫在拱动,还有一具新鲜的骨架,甚至挂着未剃干净的细微肉丝。
如此恶妖,留它不得!
调动呼吸法暂时止住了血液,顾野提刀用手微微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然后整个人飞跨一步,追到了磅礴大雨里。
雨水滴落,画皮在大雨里逃遁的速度极快,它几乎成了一团在水坑里挪动的烂肉。
被顾野出其不意的符刀刺伤,再不逃走它怕真要栽在一个锦衣卫手上。
“我的妖骨上带着妖毒,现在妖毒已经入体。
毒随血脉流淌,你再追下去就不怕毒入心脉,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吗?”
失去了美貌皮囊,画皮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刺耳起来。
巷道的屋檐上,一片片屋瓦清响,顾野提刀踩踏着红瓦飞奔。
他速度很快,但还是追不上身前的妖物。
这恶妖为了逃命,近乎把一身的妖气都用在逃遁上,甚至分不出神来对付自己。
再让他继续逃下去,说不定真就一股脑扎进秦淮河水域。
咬了咬牙,顾野摘下头上的斗笠,斗笠飞旋着挥出,像是一把旋转的刀,斩向画皮血肉。
感应到破风切雨的声音,一团血肉凝聚成的骨牙,劈开了顾野扔出的斗笠。
“你小子真不要命了是吗?”
画皮的速度稍慢了几分,下一刻黏糊糊的烂肉猛地撞到了一堵透明墙壁上。
屋檐上,顾野微微喘气,他捏碎了手指之间一块漆黑色的骨头。
骨头被捏碎,然后整个巷子被隔绝了起来,雨水也好,夜风也好,都无法涉足这个范围。
拦住了画皮,顾野双手稳稳的按住刀柄。
他半弓着身子,仿佛随时可以从屋檐下跳下来,一刀劈在画皮烂肉上。
“本来就是赌命。
你虚弱到这种地步我还能死在你手里,只能说不过如此,算送你了。
反过来也一样,借你脑袋一用,输了算送我的。”
穿着蓑衣皮甲,顾野的身上还带着水滴。
可此刻看去,他莫名生出了一股气势,仿佛手上的绣春刀无坚不摧。
混过刀手场子的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把脑袋拴裤腰带上的人,准备死命一战,破釜沉舟的绝境气势。
“鬼打墙
你一个凡人,为什么能用妖物的能力?”
用血肉触手去触碰巷子里无形的墙壁,画皮猛地撕嚎起来。
不顾画皮的疯狂,顾野没有丝毫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