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养同带着一身血腥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卷湿漉漉的竹简,可惜就算把它清洗过一遍,上边还是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竹简的缝隙之间还残留着一些白花花的碎肉。
“全招了。”养同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全招啦?他不是说死也不招吗?”朱安世还记得郭解那副斩钉截铁的样子。
“嗯,挺嘴硬的,”养同的神色变得阴狠,语气却并无多少的变化,“三十根竹签用完了他不说,把他的肋骨取下三根还是不说,不过用湿布在他脸上敷到第三层之后,全招了。”
养同说得平淡,朱安世却是脸色大变,掉头就走。
竹签插入指缝,剔肉取骨,湿布敷脸,每一种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酷刑。
李敢轻抚着养同的头顶,摇头叹息着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小养青不喜欢一个满身血腥的哥哥。”
养同身世悲苦,造成了他狠辣阴毒的性格,这样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作为最亲近的人,李敢不希望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阿妹……不知会走路了没有。”养同紧绷着的脸色变得柔和。
“一岁多了呢,”李敢舒心的笑了,“怎么,想回夜郎了吗?”
“想。”养同老老实实的点头。
“过些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李敢说的是真心话。
夜郎里有很多让他挂心的人和事,例如亚朵,金莎,当然还有他最重要的基地黑盯山。
想必山上的人手超过一千了吧,不知不知马铃薯长势如何,也不知风永与雪瑶成亲了没有,不知律高城是否还有掌握之中。
李敢一边想着心事,随手打开养同递过来的竹简,然后是大吃一惊。
“梁孝王?”李敢不禁失声轻叫。
梁孝王刘武,汉文帝嫡二子,汉景帝同胞弟,刘彻的皇叔。
七国之乱期间,曾率兵抵御吴王刘濞,保卫了国都长安,功劳极大。
如果不是景帝背信弃义,现在的皇帝是刘武,而没有刘彻的什么事了。
想不到郭解竟然与这样的人物有关。
李敢手抚竹简,越看脸色越沉重。
李广难封是一个后世争议不断的话题,有人说他战功不够,不足以封候;有人说是朝廷刻意打压,抹杀他的功劳,但在郭解的供词里,李敢隐约地找到答案。
“原来所有与刘武关系亲密之人,都不能官居高位?”
司马相如的才能众所周知,一首《凤求凰》收获美人的芳心;一篇《长门赋》让陈阿娇再次得到刘彻的宠爱;一篇《难蜀父老》让西南夷归心,让汉国的边境安宁和谐。
别的不说,仅凭平定西南夷这份功劳,他的官职就不应该是一个小小的郎官。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李广一样,曾经受到梁孝王的重用。
原来,刻意打压才是李广难封的真相。
李敢不胜唏嘘,但继续往下看,脸色不断的变幻。
在朱提山时,郭解说是受人之托,原来不是假话,他身后确实存在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秘匙?
这是他们追杀李敢的原因。
郭解只说这秘匙是由梁孝王交给李广,据说其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具体是何秘密,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