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惹我,朝我磕头干嘛。”
小贩听明白了江公子的意思,脸色一白,但为了活命,还是选择放弃尊严,跪着转身,朝小乞丐狗剩磕头。
狗剩吓了一跳,平日里都是自己给别人磕头,怎么今天有人给自己磕头,赶紧起身,准备磕回去,却被章管家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强按在了桌上。
“行了行了,起来。”
小贩领了命,这才站起身来,额头血肉模糊,坚硬的地砖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吃吧,吃吧。”
江公子不再搭理小贩,转头看向了小乞儿,让他快吃。
狗剩昨天没讨到食物,饿了一天了,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馄饨,一会儿就将馄饨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
“吃饱了吗?”
江公子笑着看向狗剩,眼光闪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回大人,饱了。”
狗剩抹了抹嘴,说道。
“既然饱了,那就走吧。”
狗剩听话的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吃了馄饨,怎么不给钱啊。”
章管家尖声叫道,同时伸手拦住了小乞丐的去路。
“不是那位大人说请我吃馄饨吗?”
狗剩一脸迷茫,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啊,是我请的他吃饭,管家,你怎么忘了。”
江公子看着两人,故作不解的问道。
“回少爷,你说请他吃馄饨,可他明明吃的是饺子,吃馄饨当然不用付钱,可吃饺子可就得自己交钱了。”
章管家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对,是这么回事。”
江公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呆愣的狗剩,说道:“你小子不老实啊,我说请你吃馄饨,你居然背着我点饺子,着实可恨。”
狗剩被这指鹿为马的两人吓傻了,连忙辩解道:“不不不,大人,我吃的是馄饨,不是饺子。”
“胡说,馄饨是馄饨,饺子是饺子,你吃了饺子,还敢撒谎说自己吃了馄饨。”
章管家义正言辞的骂道,指着桌上的空碗,叫道:“馄饨有汤,饺子没汤,你这碗空空荡荡,还说自己没吃饺子!”
“那是因为我把汤喝了…”
狗剩还没说完,就被章管家打断,
“你还敢狡辩,不信你问摊主,看看他这儿是馄饨摊还是饺子摊。”
狗剩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小贩,小贩心生不忍,可他知道,自己要想活命,应该说什么。
我平白给你磕了头,就当是你欠我的,你死后,我一定多给你烧点纸钱。
他用愧疚的目光看着狗剩,艰难的开口,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我一直是卖饺子的,这是饺子摊,不是馄饨摊,这个小乞丐吃的是饺子,不是馄饨。”
“你看,这是饺子摊,怎么会有馄饨。”
章管家一拍手,看着狗剩,得意的叫道。
江公子也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看着狗剩,骂道:“好你个奸诈的小子,本公子大发慈悲的请你吃馄饨,你竟然敢拿饺子骗我,真是刁民。”
狗剩百口莫辩,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自己吃的是馄饨,不是饺子。”
众人看着被逼迫的小乞儿,面露不忍,可又不敢站出来说话。唯恐牵连自己。
“行了,既然你吃了饺子,那就把饺子钱付了吧。”
章管家走到狗剩面前,伸出手,示意狗剩交钱。
“我,我身上只有两文钱。”
狗剩虽然小,却也知道眼前的两人是唱双簧,在故意刁难自己,只好乖乖交钱。
“巧了,这饺子卖三文钱,你还差一文。”
章管家一脸奸笑,说道:“要是钱不够,那你就是吃霸王餐,我要拿你去见官。”
说完,又转头向众人叫道:“大家说,这吃霸王餐的小子,该不该见官。”
众人无一敢应,章管家又叫了一遍,这一次几个腰配钢刀的家丁走了出来,一字排开。
百姓受到逼迫,只能连连称是。
“我,我这还有一文钱,够了吧。”
狗剩伸出小手,递出一枚铜钱,打断了嚣张的章管家。
章管家挑了挑眉,接过铜钱,拿在手心,就在狗剩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不够,现在饺子涨价了,四文钱,你还是差一文。”
“你,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狗剩搜变了全身上下才找出这不知何时藏在腰带里的一文铜钱,现在是彻底的身无分文了,如何能掏出钱来。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就算自己再掏出钱,章管家就又会涨价,自己无论如何也补不上差额。
他愤怒的看着章管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非要跟他一个命如草芥的乞丐过不去,硬要他背上吃霸王餐的罪名。
“我没吃饺子!”
狗剩一把抢回自己的钱,咬着牙怒吼道。
“哟,你这吃霸王餐的小子还急了,哈哈哈哈。”
江公子这个始作俑者看着狗剩板着个脸,不停的为自己辩解,大声的嘲笑着。
“你,你们。”
狗剩气急了,他虽然是个乞丐,可乞丐又不犯法,要不是活不下去了,有手有脚的,谁愿意去当饱一顿饥一顿的乞丐。
看着章管家嚣张的嘴脸,他握起拳头,想要打他,却被旁边的护卫一把推翻在地。
“还想打我,你还真是个坏坯子,左右,拿了这小子,随我去见官,先打他几十棍再说。”
狗剩看着嚣张的权贵和冷漠的旁人,无力的垂下手,放弃了抵抗,脸上写满了绝望。
自己这身板,别说几十棍了,三棍子下去,自己就一命呜呼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爹,娘,妹妹,我来找你们了。
就算是死,自己也要清清白白的死,绝不背上罪名。
狗剩看着还沾有馄饨汤的桌子,心里一狠,一头撞向桌角,打算自尽。
就在额头即将撞上桌角的时候,一只手掌拦在了二者中央,救下了狗剩的小命。
狗剩抬起头,看着拦住自己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为什么要拦我,我只想清清白白的去死,你连死都不让我死,为什么你们这些大人就一定要为难我这个烂命一条的臭乞丐!”
“孩子,你不能就这样去死,这样死了,人们也只会说你是畏罪自杀,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李仲阳扶起狗剩,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看着那双充满怒火,不甘,委屈,绝望的眼睛,说道:“相信我,你既不会死,也能证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