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至清则与陶黑石在落地窗前摆下了一张矮桌,两人直接坐到了地上,盘膝相对。</p>
窗外雨水叮咚,夜风习习,倒也惬意。</p>
由于张至清滴酒不沾,所以向来好酒的陶黑石也没有不识时务地想喝酒,只泡了一壶茶。</p>
一两千金的一甲子年纪普洱茶。</p>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张至清竟然连茶水都不喝,给陶黑石倒了一杯茶,自己喝白开水。</p>
“还行,谢谢张书记关心。”陶黑石藏在墨镜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但嘴角还是挂起笑容。</p>
“这别墅是我刚上省里面,就买下来的,但很少过来住,你算是喝了头啖汤。”张至清笑道。</p>
“那是我的荣幸。”陶黑石也笑了起来。</p>
“黑子,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我能感受得出来。”张至清小饮了一口白开水。</p>
“没有。”陶黑石面上还是得矢口否认。</p>
“妲己的事儿怪不得我,她野心太大,想一口吃掉小七,你让我怎么办?”张至清摊开手道。</p>
“张书记,坦诚讲,这事儿我真的一点意见没有,妲己完全是咎由自取。”陶黑石开诚布公。</p>
“这就好,其实妲己这姑娘我很喜欢,漂亮,聪明,机灵,可惜啊……”张至清叹了口气。</p>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陶黑石斩钉截铁道,抿了一大口很烫的普洱茶。</p>
张至清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夜雨,而菜也被保姆陆续端了上来。</p>
糟溜鱼片、锅烧肘子、松子虾仁、熘黄菜、鱼头豆腐汤,四菜一汤,清一色的鲁菜。</p>
“黑子,你是烟台人,今儿个我特别交待,全给做了鲁菜。”张至清拿着筷子,虚指了桌面。</p>
“闻出来了。”陶黑石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鱼片入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正宗!”</p>
“好吃就多吃点。”张至清微笑道,他舀了一碗鱼头豆腐汤,小口喝了起来。</p>
“那我就不客气了。”陶黑石用筷子作为探路拐棍,津津有味尝着桌面上的美味佳肴。</p>
“黑子,你进黑龙团多长时间了?”张至清忽然问道。</p>
“28年。”陶黑石正嚼着一块松子虾仁。</p>
“嗯,真的很长时间,我很好奇,快三十年的感情,黑龙团也收不了你的心?”张至清问道。</p>
陶黑石浑身一滞,一根筷子从手中滑落,掉到桌面后,弹下了地。</p>
在后面站立如松的恶来罗克敌赶紧上前,捡起那根筷子,又为陶黑石换了新的一根。</p>
陶黑石却没有力气再重新拿起筷子了,索性把另外一根也放到了桌面上,脸色苍白。</p>
“你是天师会的人吧?”张至清依然带着微笑道,夹起一块肘子肉,吃了下去,太平静了。</p>
“哪里露出了破绽?”陶黑石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被人当众脱下伪装,还是觉得震惊。</p>
“还记得我去宁州出席影视城庆典之前,专门打电话给你说了什么吗?”张至清微笑问道。</p>
“你说这次庆典级别很高,有几位国副级人物会来,不想把恶来带过去。”陶黑石轻声道。</p>
“嗯,所以要让你暗中派人保护我。”张至清接口道。</p>
“我派了。”陶黑石平静道。</p>
“这不是重点,而是我不带恶来过去这事儿,我记得我只跟你一人提起过。”张至清淡笑道。</p>
“将军如果知道你不带恶来,肯定会冒险一搏,所以我就暴露了。”陶黑石露出痛苦的神色。</p>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至清云淡风轻一笑,放下筷子,用白开水漱了漱口。</p>
“我想知道,那五名恶来是怎么及时赶到现场的?你根本不可能预先准备。”陶黑石不甘心。</p>
“我当时跟杨洪说我手机丢了,让他借个电话给我,而道白了解我的习惯。”张至清微笑道。</p>
“你从不会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我想,你的手机也没丢吧。”陶黑石泛起一个苦笑。</p>
“嗯。”张至清点点头。</p>
“蠢货!”陶黑石骂了一句,当然,这是骂杨洪的。</p>
“黑龙团给予了你无上的荣耀以及权力,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张至清不解道。</p>
“人总是有信仰的,如果没有信仰,宫刑后的太史公也写不出史家之绝唱。”陶黑石竟笑了。</p>
“你的信仰是?”张至清好奇问道。</p>
“除掉你,还全国人民一个朗朗乾坤安定祥和的未来。”陶黑石不慌不忙道。</p>
“你不觉得这话从一个黑社会头子嘴里说出来,很可笑吗?”张至清大笑了几声。</p>
“中山先生举事前,就是洪门的。国家把我们定性为黑势力,说我们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这只是你们官方的说法。就像百姓都痛恨**,却又抵不住**给带来的好处。百姓都恨贪官,但百姓一旦做起官来,可能会更贪。不要因为你穿白衣服,你就不黑,不表示我穿黑衣服,我就黑。”陶黑石笑得更欢。</p>
“唉,燕中天我真是佩服得紧,竟然可以埋下这么大的一枚钉子28年。”张至清叹了口气道。</p>
“张书记,我知道我今晚要先走一步,但我不难过,因为我们很快会再见。”陶黑石轻笑道。</p>
张至清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竟然还是一点儿异动都没有,脸上的笑容依旧清明如月。</p>
当夜,雨没停过,而在华人世界整整影响了三代人的一代枭雄陶黑石突然故去,举世震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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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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