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与周长恨从谢家出来,沿河散步。</p>
此时的周长恨没有披上外套,上身只穿了一件淡青sè的紧身高领毛衣,再系上一条爱马仕丝巾作为点缀,完美地将其曲线曼妙的身材凸现出来,吸引了萧小七那不规矩不老实的视线。生活中的她没有在市zhèng fǔ办公那样的严肃拘谨,随意将一头瀑布长发散下来,美得端庄典雅,像神一样,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p>
就这样默默走了一段路程,周长恨并不计较萧云那流氓视线,轻声开口道:“谢谢你。”</p>
“谢啥?”萧云掏出了一根烟,迎着有些微凉的夜风,惬意抽了起来。</p>
“谢谢你肯来淮yīn,也谢谢你刚才替我解了恨。”周长恨缜密道,似乎这是她第一次感谢他。</p>
“咋突然对我这么客气了?”萧云有点不习惯,狐疑地望着这个平常对他爱理不理的女神。</p>
“你真是贱骨头。”周长恨瞪了一眼他。</p>
“嗯,你这样说话,我比较能接受。”萧云释然道。</p>
“你……”周长恨被气了一下,看来这人是不能心软的,她干脆选择了沉默,低头前行。</p>
萧云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就像他喜欢看玫瑰的刺一样,跟上去,问道:“你不怕吗?”</p>
“怕什么?”周长恨没有反应过来。</p>
“怕我们俩这样毫不避讳地散步,会被别人传闲话啊。”萧云吐了口烟雾。</p>
“呵,我平时的闲话已经够瞧的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周长恨嘴角微扯。</p>
“晓峰走了之后,你在谢家受到的攻击会更多吧?”萧云凝望着这个无比坚强的女市长。</p>
“习惯了。”她还是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她从不会倾诉吐槽。</p>
“其实你这样不好,藏着掖着,迟早会把自己压垮的。”萧云柔声道,弹了弹烟灰。</p>
“我觉着挺好的。”周长恨停了下来,转身瞥向了河zhōng yāng,夜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娴静古典。</p>
萧云也站到了栏杆边上,深深抽了一口烟,吐出来之后,轻声道:“不知你了不了解,自然界中有一种鸟很厉害,据说能飞行几万里,特别是在飞越太平洋时,它需要的只是一小节树枝。在飞行中,它把树枝衔在嘴里,累了,就把那节树枝扔到水面上,然后落在树枝上休息一会儿,饿了,它就站在那节树枝上捕鱼;困了,它就站在那节树枝上睡觉。谁能想到,这种小鸟成功飞越太平洋,靠的仅仅是一小节简单的树枝呢?”</p>
周长恨静静听完,黛眉已经悄然皱起,侧头望着他,轻声问道:“你想表达什么?”</p>
“如果它衔的不是树枝,而是把鸟窝、食物等一股脑带上,它还能飞起来吗?”萧云轻声道。</p>
周长恨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很委婉地批评了自己承担的东西太多,不懂得卸下。她忍不住又看了萧云一眼,眼神颇为复杂,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心智原来如此的成熟,有点刮目相看,轻声道:“我的出身并不好,来自山阳县的一个小农村,跟周总理是同一条寨的。家里有五姐弟,我排行老三,爸在我五岁的去世,妈之后也没有改嫁,靠着给村长的小作坊打工赚钱,一手把我五姐弟拉扯大,含辛茹苦,受尽艰难。由于家里没有男人,我们家在村里头常常遭到白眼,尤其是我妈,寡妇一个,是非也多,但她从来就没去跟别人争吵过,因为她没那闲工夫,我们五姐弟才是她的天地,为了我们,她忍下了一切。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立志一定要让我妈过上让全村人都羡慕的生活,到今天,我可以骄傲地说,我做到了,现在整个村都把我妈当做菩萨一样供着。我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她能忍,我为啥不能忍?受几句奚落怕什么?小狐才是我的天地,为了她,我同样能忍下一切。”</p>
话语虽柔,却似大江,波澜壮阔。</p>
萧云默不作声,让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只温柔地凝望着这个并不被人理解的女人。</p>
周长恨从未对人说过这样的心里话,甚至连自己的丈夫也没说过,现在竟然会对一个她并不甚欣赏的年轻人倾诉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也觉得舒服了很多,没有了之前如鲠在喉的难受,瞥了眼前方,就动身走了过去,沿着阶梯,走下一个小平台,河水就在平台边沿流过。她脱下了鞋子和袜子,坐在平台的花岗岩石板上,把脚放进清凉透骨的河水里,头顶是一片并不璀璨的漆黑星空,只有一弯月牙在孤独亮着,但她抬头看得很享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在乡下的河边,跟自己的姐姐妹妹弟弟一起洗脚仰望星空的场景。那时候,偶尔能看到一个只有绣花针般大小亮点的飞机在云层中缓缓穿梭,她就兴奋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p>
“河水凉。”萧云走到了她身后,指间的烟已经重新点燃了一根。</p>
“不怕,我月经刚过,受得起。”周长恨不避忌道,俨然已经把萧云当成了一个亲密朋友。</p>
“那我也来,我没有月经,更受得起。”萧云也褪去了鞋子袜子,坐到了她身边。</p>
周长恨望了他一眼,轻轻一笑,百花黯然。</p>
一个女人要是动人到她这个巅峰层次,足以秒杀世间任何雄xìng动物。</p>
萧云就被迷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稳下心神,随口问道:“想没想过再嫁?还是像你妈那样?”</p>
“再说吧,你说嫁出去就能嫁出去啊?”周长恨给了他一个白眼。</p>
“你这样一个大美人,哪个年龄段的男人不想把你抱回家,当神一样奉着?”萧云坏笑道。</p>
“油嘴滑舌。”周长恨瞪了他一眼,雪白脚丫轻轻打起河水,叹息一声,轻声道,“如花美眷,也抵不过似水流年啊。前些年我还口硬跟晓峰说我离老还远着呢,但现在不得不承认,确实老了。再加上我又带着小狐,这层政治身份也好、家族身份也好,全摆在那,哪个男人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p>
“总有一些男人是不怕死的,例如我。”萧云挤眉弄眼道。</p>
“你?得了吧,毛都没长齐,姐姐是看不上滴。”周大美人竟然也跟他开起了这种荤玩笑。</p>
“……”萧云无语道。</p>
“不过……”周长恨来了一个大喘气。</p>
“啥?”萧云激动道,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p>
周长恨凑过身子,靠向他,妩媚兮兮:“你要是帮小狐控制了康乾盛世,我可以把身子给你。”</p>
萧云心头猛然一震,恰似一个雷劈开大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