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有二了。”老人如实道，黧黑的两颊深陷进去，满脸深深的皱纹和衣服皱褶连成一片。</p>
“身体还硬朗吧？”南宫青城又问道。</p>
“还成，除了有点老寒腿，没别的毛病。”老人使劲搓着那对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p>
“那就好，你走之后，我会安排人专职照料她的，再给一大笔生活费。”南宫青城轻声道。</p>
老人霎时惊恐万分，但很快就不再惊恐了，而且永远不会惊恐了。</p>
——————</p>
假如你打开福建地图，顺福州东北望去，那里有一个叫宁德的地方，与台湾隔海相望。</p>
打开地图的范围如果再具体一些，仅仅保留宁德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正东有一个小岛，三都。</p>
历史上的三都岛曾经辉煌一时，它是世界一流的天然深水港和避风港，清末在这里建关，是闽东茶叶、丝绸等物资的出口处，英国老字号银行汇丰银行在这里都曾经设有办事处，民国时期的省立三中也设这里。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岛上的人几乎都穿着从台湾走私过来的尼龙布衣服，用着当时最先进的8080三用机和彩电，而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原装盒带以及张帝的搞笑歌曲更是遍地开花。现在的三都已经没落了，一片萧条，镇里的原住民几乎搬空，驻扎的部队也所剩无己，只有海面依旧碧波荡漾。</p>
萧云和仙子是坐着一艘渔船上岸的，渔家没有欺负外地人，很厚道地只收了一百元。</p>
下船后，这一男一女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看看周遭环境，再瞄了眼礁石上焕然一新的灯标，就沿着石码头往岛的纵深走，这里是一条人民公社老街，旧石板铺成的路已经坑坑洼洼，一个供销社，一个粮店，一个卫生所，一个新华书店，一个柴火店，一个小学，一个中学，一个豆腐坊，一个发电站。</p>
新华书店的老房子还在，门首自己满是青苔，只是不营业了，改成了一家小旅馆，老板是一个50岁的中年人，打小就在这岛上长大。新华书店原来一直是国民党军队投诚的一个排长经营的，四川老兵，死了好些年了，书店就随之结业，房子却一直闲置着。后来，这个有点经营头脑的中年人就给盘了下来，改成了一家温馨的小旅馆，因为不时有游客上岛，生意还算不错。</p>
萧云要了两间单人房，虽然不大，但干净，也别致，安置好了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p>
简单询问了一下老板之后，萧云就与仙子出门觅食去了，在老礼堂的旁边，找着一家小面馆。</p>
八仙桌、木条凳，店里五张，店外六张，几乎客满。</p>
萧云与仙子在靠近一棵大树的桌子坐下，随意点了两份面条，然后目光就随心而至打量四周。</p>
“这个岛虽然不大，人口也不多，但要找出一个人，还是挺难的。”仙子瞻仰着那个老礼堂。</p>
“只能到处问问了。”萧云轻声道，到目前为止，他没想到什么南山捷径的方法去大海捞针。</p>
“你真的相信月婆婆会回到这里？”仙子收回视线望着他，蹙眉问道。</p>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坚信不移。”萧云淡然道，但唇角却有意无意勾起一抹苦笑。</p>
“你打算耗多长时间在这里？我是无所谓，当度假，但你还有很多事业。”仙子提醒道。</p>
“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人，我们就离开。”萧云思忖了一阵，给出了一个确切rì期。</p>
“好。”仙子轻轻点头，似是不问人间疾苦，柔声道，“我们吃饱后，就去熟悉下地形。”</p>
“可以，但为了节省时间，最好分头行事，你走上头，我走下头，怎样？”萧云轻声道。</p>
“嗯。”仙子没有异议，眼眸里却飘过了一丝极淡的笑意，这个年轻人竟然跟她有商有量了。</p>
须臾，两碗热腾腾的鸡蛋汤面就上了桌，虽然无法跟菊英面馆的片儿川相提并论，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即便是臭豆腐，也能吃出鲍鱼的香味来。因此，舟车劳顿了一天的这一男一女吃得相当满足，连汤汁都没有放过，吃了个底朝天。在结账的时候，萧云特意打探了一下月婆婆这个人，但老板却说完全没有印象，萧云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跟仙子起身离开。</p>
忽然，从大门紧闭的老礼堂里面传来了一声女人惊恐的呼救，接着就一片死寂，很诡异。</p>
其他人只是好奇观望了一阵，就兴趣索然，但对萧云与仙子这样心细如发的人，就大不一样。</p>
两人觉得那个呼救来得蹊跷，就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地点点头，快步往老礼堂的后面走去。</p>
老礼堂是特殊时期的时候建的，门窗都没有换过，如果在这里拍四十年前的电影，都不需要道具。</p>
萧云与仙子绕到老礼堂后面，发现这道门还是关着，那把锁已经锈迹斑斑，只有四米多高的一扇窗户玻璃没有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萧云没有选择硬闯，而是让仙子从那个窗户缺口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再作决定。仙子脚尖一点地，飘身而上，未震起半点尘埃，轻飘飘的就从那扇没有玻璃的窗户中进去，再像一条丝巾缓缓落地，无声无息。</p>
过了几分钟，仙子确认没有异常，就在门上轻敲三下。</p>
守候的萧云马上领悟，一个劈挂小手段，就轻轻砸烂了锁，将门打开一条大缝，闪身而入。</p>
老礼堂黑灯瞎火的，即便四处的窗户漏尽来一些光亮，却还是很难看得清具体情况。</p>
萧云与仙子两人只得像做贼那样，屏气凝神，步步为营，慢慢搜寻着那一声尖叫的来源。</p>
忽而，一阵充满快感的喘息声从一个木架后头传来，萧云与仙子瞬即直奔过去，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模糊可以分辨出一个男人强行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干着那件龌龊事。女人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嘴巴也用透明胶死死封住，刚才的那一声尖叫，估计就是她将透明胶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蹭脱了，才喊出来的。</p>
仙子微蹙黛眉，旋即祭出了她那独步天下的太虚步，几米远的距离仿佛穿越过去的一样，咻地，电光火石间就到了跟前，右脚轻轻柔柔一伸，那个毫无防备的男人就猛地飞了出去，在八米之外重重落地，痛得他大喊了一声，一股热血就从胸腔喷薄而出，绚烂而夺目，同时让人胆战心惊。</p>
萧云赶紧过去扶起那个惊魂未定的女人，还没来得及为她松绑，就被她的那双鞋子所吸引了。</p>
这是一双绣花鞋，面上还绣着一个很怪异的图案，猫头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