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盘塑料模型上流连的苏楠显然被这句开门语逗乐了，嘴角偷偷上扬，推了推黑框眼镜。</p>
“对不起先生，不能。”那位售楼小姐尴尬笑笑。</p>
“那就是了，我进来，当然是买房，所以你应该直接问我要看什么样的房型。”萧云轻声道。</p>
“咳，是我的疏忽，请问先生要看什么样的房型呢？”那位售楼小姐脸不红心不跳地改正了发问，脸上带着职业xìng的微笑，虽然不大自然，但还是能让人舒心，五官尚算标致，可惜相比起她身边的小美人，皮肤质地就落了下乘，好在绝世佳人苏楠没过来，不然更不能相提并论了。</p>
“还没想好，你介绍一下？”萧云挑挑眉毛，眼睛余光却偷瞄了旁边的小美人一眼。</p>
“您稍等。”那位售楼小姐点了点头，她显然是根老油条了，不少沟通技巧xìng的东西要比小美人老练许多，小声示意小美人去里面的房间给两位客人倒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区的彩页简介，一边慢慢翻阅一边慢慢讲解，“我们这里的房型很多，有一室一厅、二室一厅二卫、二室二厅二卫、三室一厅、三室二厅二卫，装潢豪华，任君选择，如果你喜欢清静，需要单门独户的，我们这里有复式住宅，如果你十分讲究私人空间，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带庭院的别墅。”</p>
“你很敬业，也很专业。”萧云跟随着她的讲解速度，优哉游哉地浏览着图片上的房子。</p>
“谢谢先生。”那位售楼小姐虽然还是挂着微笑，但任谁都可以看出来那份懈怠，或许遇到太多只询价却不购房的人了，她的回答带有浓烈的应付xìng，要不是瞅见了门口那辆挂着黑牌的奔驰，她大概连搭理问候的功夫都会省掉，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在她眼里，还不成气候。</p>
贾平凹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女人的眼光是雪亮的，她知道一个没有钱的男人是不值钱的。</p>
“继续。”萧云轻声道。</p>
“要不这样吧，先生，你自己慢慢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那位售楼小姐干脆婉拒。</p>
萧云笑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细细研究起来。</p>
小区的整体规划虽然还不完善，但一些局部细节还是十分考究的，耐人寻味，单拿那些绿sè植物来说就是一个大手笔，哪个地方种花，哪个地方植树，哪个地方铺草，全都经过jīng心挑选、合理安排，再加上假山与流水的巧妙结合，的确引人入胜，而远方飘渺传来西山寺的禅禅钟声，更添上了几分轻纱薄绡的圣洁意境，苏楠就被感染了，拿着一架单反四处拍照，似乎对这个爱巢所在地欣赏有加。</p>
“平湖苑卖出多少房子了？”看了十多分钟，萧云合上彩sè简介，提了一个问题。</p>
“七成左右吧，现在公司为了尽快回笼资金，打出了八五折的优惠。”售楼小姐轻声道。</p>
“二期准备上了吧？”萧云问道，修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p>
“差不多，大概明年年底吧，最快会在明年年初，目前公司正在紧锣密鼓地筹措当中，二期的规模要远远大于一期，包括资金投入、建筑材料、绿化面积、配套设施等等，届时，这里将会成为一个成熟小区，房价肯定会飙升，不知先生现在感不感兴趣，先预购几套一期的房子呢？”售楼小姐耐心解释道。</p>
“我对你们小区总体印象不错，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吃半生不熟的东西。”萧云微笑道。</p>
“人总要有点新的尝试，这样才能进步，您说对么，先生？”售楼小姐锲而不舍地忽悠。</p>
“十分认同，但我要先看一样东西。”萧云轻声道。</p>
“您说。”售楼小姐气定神闲，如何应付客人的刁钻，她早就成jīng了。</p>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们的内部销控表？”萧云微笑道。</p>
售楼小姐一愣，那份淡定也随即烟消云散，上得山多，终遇虎了。</p>
房地产与其他消费品不同，它的生产周期很长，市场需求变化后，供给是不可调节的，只能以销控来实现微调。一个项目刚开盘就被一抢而空不是一件好事，只能说明定价偏低，开发商没有得到最大的销售收入，必须要控制好销售节拍，可以说，销控是实现项目利润最大化的捷径，而内部销控表就是这条捷径的指示灯，其重要xìng，可想而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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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吗？”萧云见她有些呆滞，又问了一句。</p>
“有是有，但要向我们老总请示。”她面露难sè，客户要求看销控表还是头一遭遇到。</p>
“我时间很充裕。”萧云微笑道，也不再和她交谈，拿起那本《coco薇》看了起来。</p>
那位售楼小姐木讷了几秒钟，原本想直接开口拒绝，但还是忍住了，走回房间打电话。</p>
小美人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两杯水发呆，见她的同事进来了，问道：“那两人走了？”</p>
“我倒是希望他们走了，妈d，今天遇到买肉挑刺的鲁智深了。”她低声骂了句。</p>
“怎么了？”小美人问道。</p>
“那个小白脸要看内部销控表。”她在自己的手机上翻找着老总的电话。</p>
“不会吧？这么懂门道，是不是同行来找茬的？”小美人忧心忡忡道。</p>
“不像，你先拿水出去招待一下。”她终于找到号码，在座机上飞快地按下一串数字。</p>
小美人撇撇嘴，勉为其难地站起身，那个年轻人的微笑让她有些发毛，太干净了，不真实。</p>
她推门出来时，那个年轻人正埋头奋笔疾书，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见她出来就停笔了。</p>
“先喝杯水吧，我同事去打电话了。”小美人把两杯水都放在桌面上。</p>
“谢谢。”萧云微微一笑。</p>
小美人从桌上拿过一张名片，递给他，轻声道：“这是我的名片，多多指教。”</p>
“何琉璃，很好听的名字，我叫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萧云百年不变地介绍自己。</p>
“听说萧先生想看销控表？”何琉璃挑了挑很好看的眉毛。</p>
“有问题？”萧云问道。</p>
“没有，只是觉得萧先生有备而来，很清楚房地产的情况。”何琉璃轻声道。</p>
“买房可不是一件小事，对所在的小区知根知底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萧云喝了一口水。</p>
“言之有理，不过我得事先跟你通通气，别对这个楼盘抱有太大的希望，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背景，但感觉你挺年轻的，比我大不了几岁，可能在花钱上会缺乏缜密考虑，如果你真想买房，就应该去一些口碑较好的大楼盘，起码会有保障些，不过，你要是钱多得没地花了，倒是可以考虑在这里落脚。”何琉璃轻声道，没有一点的娇柔做作。</p>
萧云皱了皱眉，然后微笑道：“你的老板要是听到这番话，会很伤心的。”</p>
“买房可不是一件小事，对所在的小区知根知底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何琉璃轻笑道。</p>
萧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很聪明，知道快露馅了，干脆釜底抽薪。”</p>
“女娲补天而已。”何琉璃并不否认萧云的说法。</p>
“也就是说，你变相承认了平湖苑是赶马车的打响鞭――虚张声势？”萧云轻声道。</p>
“是，也不是。”何琉璃打了个禅机。</p>
“怎么说？”萧云没想到这个刚才有些羞涩的小美人谈话技巧会是这般层层递进，吸引着他。</p>
“知道刚才离开的那辆宾利里面坐着谁吗？”何琉璃眨着又圆又大的眸子。</p>
“不知道。”萧云如实道来。</p>
“古道集团的老总，秋染。”何琉璃说出了一个在房地产界鼎鼎大名的人物。</p>
“目的？”萧云紧紧皱着眉头。</p>
“想收购平湖呗，能让这么一位地产巨头亲自登门，平湖苑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她笑道。</p>
“你确定秋染此行的目的是收购平湖？”萧云试探着问道。</p>
“她一上来就对我和同事甩出一句‘你们准备走人吧’，还不是准备收购平湖？”她努努嘴。</p>
听完这句，萧云一直紧皱的眉头倏然舒展开来，嘴角处渐渐勾起一抹醉人微笑，清净如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