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地,上八层,盛部落。
老盛头的洞府里。
本来还有些荒凉安静的洞府此刻好似重新燃起了新的活力。
蛊牙儿暂时充当起了看大门的职责,瞪着一双虎目,直挺挺的立在了洞口,健硕的身躯配着黑色的山纹甲,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洞外巡逻的盛部落护卫队的兵士们也比往常多了许多,明哨暗哨相接相替,严严实实的将这洞府护卫了起来。
且不说那位老人家回来了,单说此刻这洞府里汇聚的盛部落医师里边的大人物,就是比这再严密十倍的布防都是毫不过分的。
所以哪怕是族里并没有下什么命令,盛部落的各个护卫队长也是不敢装作没有看见的。
洞府内隐约有声音传来,似乎那些平素里就互相看不顺眼的医师大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喋喋不休的争吵。
正在这时,刚刚从议事堂得胜而归的老盛头狼狈的从洞府内,似乎,是被轰了出来......
习惯性的捋了捋自己苍白的长胡须,老盛头面色里涌现出了深深的无奈。没办法啊,他老人家毕竟对医术一窍不通,那些所谓的大医师们又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偏生他老盛头又爱插嘴,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这就犯了那些医师们的忌讳了,本来让你在一旁呆着就是看了医王女莫大的面子了,你不懂就算了,还爱没完没了的插嘴。
得,哪凉快哪呆着去吧。于是老盛头就被那些医师大人们生生给撵了出来,要不是看老盛头还算识相,那些又臭又硬的老医生们说不定真要挥动那苍老的拳头好好教教老盛头什么叫沉默是金了......
轻轻拍了拍依旧伫立在门口尽心尽责守卫的蛊牙儿,老盛头又一次从身上取出了一个藤蔓垫子盘坐了下来。
“牙儿,别搁那里杵着了,来,坐下陪我老头子说说话吧。”看着外面朝阳初升的蛊地,老盛头缓缓开口说道。
对于老盛头的话,蛊牙儿自然没有不遵从的意思。他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管山间早晨浓重的雾水,就那样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任老盛头垂询的意味。
瞅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老盛头忍不住笑了,轻抚了下自己的白胡子,老盛头神色间有些沉重的说道:
“牙儿啊,你说那小子这次能救过来么?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倒是不怕再造什么杀孽。若他真是一个破败部族里的臭小子,撞到了我老头子的手里,死了也须怨不得我的。”
“不管因为什么,成了奴隶就要有奴隶的觉悟,哪个部落里哪天不死一两个奴隶呢......”
老盛头的话里虽然透露出对生命的漠视和不在意,蛊牙儿却依旧表示了认同,他轻轻点了点头,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部落里的人都知道,盛老最是宅心仁厚了。要是搁在寻常的贵族家里,谁又会为区区一个奴隶去惊动医师大人呢。所以要照牙儿说,不管这小子是死还是活,您老人家都不必过多在意的,他有什么资格值得您老人家挂念呢。”
听着蛊牙儿的话,老盛头难得的沉默了,他是去过那神州大地的。
“在那里,像蛊牙儿这般大的孩子,那都是天天遛狗斗马,花里来花里去的年纪,须是提刀宰个畜生都不敢下手的,又哪能如蛊牙儿这般对生命如此淡然呢。”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啊,蛊地的少年们不知道何时才能享受到那神州大地的孩子们十分之一的呵护啊......”
“此生大概是见不到那样的场景了吧......毕竟在这荒凉的蛊地,争斗、流血、拼杀、死亡,本就是融入了这片天地里的每一寸土地里的啊。”
心里这样想着,老盛头的面色愈加沉重了。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望着朝阳下显得格外壮丽雄奇的蛊地,本已经几乎被磨灭的斗志又一次蠢蠢欲动了起来。老盛头像是在对蛊牙儿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道:
“此番事了,我老头子说不得要去试试最后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甘心在这蛊地混吃等死啊。也不知道当年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如今都是什么模样了啊,是闯出了这片牢笼还是化作了这苍茫蛊海里的一粒尘埃呢......”
“盛老,您指的那些朋友是指长老们吗?他们如今都很好啊,身体也都挺健硕的,前几天我还见二长老下蛊海捕兽去了呢。”蛊牙儿有些开心的说道,神色间流露出对于去那苍茫蛊海中捕兽的殷切希望。
“臭小子!就知道想些玩乐的事情!如今我老头子是不行了,改天我跟老二说说,下回让他带你一起去。”老盛头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