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城这几日似乎很不太平,暗流涌动中,出入于城中的修者较之以往更为繁密,而且实力都尤为强劲。往日里街道上来往的修者,实力大多是凝气一二层,如今却多了许多修为达到凝气七层以上的修者,甚至还有纳灵境界的强者。
世俗修真界比不得仙门大宗。洞天福地,大道机缘,早被大门大宗给占了去。因为修行资源的稀缺,散修们会为了一处灵气稍微浓郁的洞府而大打出手,为了一点菲薄的机缘而你死我活。
天雨虽宽,却独宠一门。大道争锋,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所以修者们为了生存,或加入宗门,求得一些雨露恩赐。或投靠c家族,换来一些供奉给养。也有的,刀口舔血,亡命天涯,或许明日便身首异处,不知魂归何方。
无定城虽说是一座历经千年风霜洗礼的古城,却也终究是一座三阶小城市,城内修为最高的,也无非是入境境界而已,而且人数不会超过一掌之数。故而城内修者的修为大多偏低,凝气境界的修者占据多数。而在凝气境界里,凝气七层以上的修者便是高阶的存在。
杨开行走在城中,自小生于仙门大宗的“他”,对于凝气修者的关注本就不多,毕竟在宗门内见惯了强者,前不久甚至还见过一个修为可能在入境之上的怪人,故而对于凝气境界内高阶修者与低阶修者的说法,他是闻所未闻。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会一哂了之,毕竟在曾经仙门杨开的认知里,这世间,纳灵以上的修者多如过江之鲫,高阶的强者,又岂会在凝气之间?
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惴惴不安,耿耿于怀的原因,若这世间个个修者都比他强,随便来一个就是能轻易碾死他的存在,他又怎能安然处于这个世间呢?
直到他来到这无定城中,发现城内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修者大多是在凝气境界,而凝气三层以下的修者更是比比皆是,他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不过虽说如此,但隐藏在城内那股剑拔弩张的暗流,他仍是有所感受。故而他虽行走于城内,但也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暗自警惕着。
他并不打算在这座城里过多的逗留,更何况如今这座城市已是山雨欲来,蠢蠢欲动。
如今城内修者们口口相传,说近些年崛起的城中新贵柳家,终于忍不住要对在此传承了数百年的老牌家族沈家动手,那些入城而来的高阶修者,皆是柳家以重金聘请的外援。
杨开今日出门,便是为了采购一些日用器皿,寻常草药,然后再去找个深山老林子,钻进去修炼它几年,等修为高些再出来。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想再去找一下昨日那间杂货铺的老板,有一些疑问,他还需要对方当面解答。
石门被缓缓推开,有一缕缕光线从石门另一边射出,看其情况竟真像是出口所在。
“我滴鬼鬼,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杨开双眼放光地看着那面泛着幽幽蓝光的铜镜,赞叹道。墙壁上的石门随着古镜光芒的消失,瞬间停止了转动,杨开发现从石门外透射进来的光线不再扩散,他先是呆了一下,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铜镜,如之前一般使其吸收墙壁上的蓝光,继续推动石门。
石门在受到了蓝光的推动之后,又一次缓缓开启,不一会儿便由只有拳头般大小的缝隙逐渐扩大,到得最后完全大开。
不过,就在那道石门偏生这世间有不信邪之人,非要一探究竟。曾有一名修为在入境境界的强者,初七那日在河边守着一堆尸体过夜。当天夜晚,那人不知何故,晕沉沉中昏睡过去,次日清晨醒来之时,尸体却早已不知所踪。
有目击者言称,半夜之时,曾见河水倒卷,大河分开两面,有鬼差从河底飞出,将尸体给捉了去。于是三人成虎,关于无定河的流言,便传开了去。无定河便被城内的修者认定为是鬼城的入口。
快要被推开之时,那铜镜上的蓝光突然尽数消失了,缓缓开启的石门也戛然而止……
杨开所投宿客栈的店家是个心善的人。下午入店之时,店家就曾跟他说过,说无定城的夜晚难得安定,尤其是在落雨的时候,无定河更是成了一处喋血的战场。沈千山的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老祖迟迟不曾出面,那名来自仙门的少年这几日多次入府,频频施压,偏生他又不能将其怎样,仙门的实力,在南界是如巨擘一般的存在,小小一个沈家,在其面前如蝼蚁般渺小,蚍蜉若想撼树,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名入境境界的强者,被一名凝气境的少年欺压至此,他的内心早已是羞怒万分,好几次他都想将那名嚣张跋扈的少年毙于掌下,但他一想到沈家的百年基业,想到族中数千族人,想到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他都忍了下来。
仙门要的东西,早已皆是沈府的高层和一些嫡系子弟,小辈们站在一旁,沈依兰却不在里面。
沈家家主沈千山高坐首位,这位修为已经达到入境境界,放眼整座无定城也足以排得上前几的沈家至强者,望着座下的一众子侄兄弟,此刻眉头深锁,眼中有一抹隐藏得极深的担忧之色。
“柳家那群跳梁小丑,真以为从外面找了些不三不四的野修回来,就有资格跟我们叫板了,不知死活的东西。大哥,我看我们也不必等了,今晚就杀将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把那些小崽子给杀个干净,也好让他们知道,这无定城,究竟是谁说了算!”
说话的是沈家老二沈新河,修为在纳灵后期,素来以好勇斗狠出名,这些年沈家清扫城内大小势力,抢夺地盘,他都是首当其冲,出手狠辣血腥,手上沾惹的人命无数,城内之人一听这个名头,无不惊惧颤栗。
“柳家这些年确实有些膨胀了,也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坐在厅内的三长老附和道,他看上去有60多岁了,却仍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柳家在我们手下隐忍蛰伏多年,素来规规矩矩,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如今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与我们大动干戈。事出无常,必定有妖,他柳家背后,说不得有什么高人为其撑腰。”
沈先林摩挲着下巴,向着首位的沈千山开口说道。对于这件事,他却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在家中排行老三,行事不似沈新河那般狠辣果决,而是事事思量,处处小心,所以为人做事也更加沉稳老练一些。
“能有什么高人,他们还能请来中境的强者不成,先不说人家中境强者看不看的上这里,光是请他们出手的代价,他们柳家能承受的起吗?”
坐在沈新河对面的二长老出言反驳道,他看上去已过了古稀之年,不过却也是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看得出来,他对于柳家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
“请不请得来我不敢说,不过若是他们柳家自己出了一个中境的强者,那这事可就难说了!”
沈先林这话说出口之后,坐在首位上的沈千山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浓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