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来了这么一个落魄人。说是乞丐,却有那么一股子精气神。若是抹去了脸上的灰,应该还挺好看的。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在南京城的街道上走着。
南京城乃是大明朝繁华之所,来了这么一个落魄人,人们感觉有点奇怪,看精神状态也不像是乞讨的人。
这人走到一家小店跟前,这个店呢也就是一个小间,跟厕所差不多大小的屋子,里面放着锅碗瓢盆,在外面支着棚子,架着锅,摆这么几张桌子,做着很简单比较粗糙的吃食,什么油泼面,清汤面,大素包子,五文钱就能吃饱,给过往的穷人们准备的。
这人走到跟前,这时候是早上10多钟那会儿,不在饭口上,也就没什么人,这人抱拳施礼,深鞠一躬。
店老板很纳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了一礼。
“额,店家,叨扰了。落魄人前来讨一碗救命的食。”
“哎呦呦小伙子啊”店家听到这话就有点心疼了,自己的儿子也就差不多这般大小啊,“饭好说,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我不记得了……”
“啊?哎呦,那你叫什么啊?”
“我也不记得了……”
“哎呦喂,这……得得得,我先给你做一碗素面吧。”
“多谢店家!”
“不叫事不叫事。”店家就给他做,不一会儿就做好了,拿了一个海碗,满满的装了一下子。
“小伙子,你先吃,不够还有。”
这人看见面,抄起筷子狼吞虎咽,一大口面进嘴了才不清不楚地道了一声谢谢。
没几分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小伙子,吃饱了?”
“额,三分饱!”店家愣了。
“好好好,还有还有。”真是善人。
又给做了两大海碗,端到跟前。没一会儿,那人打了饱嗝。店家看了看他,心疼孩子啊。
“唉……”
“店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这都不是事儿,孩子,接济你几碗面能有多大事,我孩子也跟你一般大小,他也出门在外,一年没回来了,我不是愁这几碗面,我是愁我那儿子。”
“店家,您儿子去干嘛了?”
“说是去了广东,做珠宝生意的,唉,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哦,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您儿子必定不会有事的。”
“唉,罢了,我啊就在这儿等他回来就行,但是孩子,有一点你可得想明白点。”
“您说。”
“我能管你这一顿,可管不了你一世啊,你年纪轻轻,却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瞒店家,我现在除了认得字外,似乎什么都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有一团火。”
“一团火?哎呦,孩子看你这样,应该家遭了回路了呀,可怜的孩子。”家遭回路,就是说家里失了火,除了自己外的所有东西都烧没了。
“我也记不得,唉,算了,店家,要不您收留我,我跟这儿给你干活,给你端茶递水,您只管我饭就行。”
“唉,孩子,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跟我个老头子啥时候是一站呢,这也不是个正经营生啊。这样吧,你刚刚说你认得字,看样子是念过书的人,不如梳洗打扮后去哪儿寻得一处文职,晚上就住我那儿,你看可好?”
“好啊!对对对,我去酒楼帮着算算账啥的也行啊,得,我谢谢您了,一旦找到事由我回来告诉你一声,我走了。”
“哎!傻孩子,你得想起来自己叫啥才行啊。”正巧赶上店家对面有个茶馆,说书先生啪嗒敲响了醒木,念了一句“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
“诶!等等,我好像叫全仁芳!”
南京城大街上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白面俊俏的小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皮肤像是露水打了鸡蛋白一般,那个嫩啊,吹弹得破,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此人叫作全仁芳。
全仁芳从店家那儿出来了,梳洗打扮,乔装换衣过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嗬,精神!好看!在大街上就这么走,一个小伙子好看到一群男人都回头看他,可想而知。全仁芳出来是想找个事由,算算账啊,写写什么东西的,也算体面。但是那个年头不好找这样地工作,没有应聘这一说,就算你有学识有才华,你没地方展现,从店家那儿出来11点多,一直到下午4点多就是没有找到工作。心里愁得慌啊,站在街边连连叹气。
心想:算了,许是前生造孽,今生不让我苟活,店家对我不错,但我哪有脸就这么回去啊,唉,找个水边我投河自尽!
但是,南京城里边哪来的河啊,全仁芳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溜达,心想找到河就跳。慢慢地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是一个小门,看上去像是个大宅院的后门,也不知怎么地全仁芳想都没想就走进去了。
人一进去,瞬间美景映入眼帘:
有雕楼画栋、青莲绿水,水上嬉戏鸳鸯,水下锦鲤游窜。池上凉亭,春茶飘香。亭上有人,锦衣玉袍,环抱簇拥,谈笑风生。
话说这是什么人家呢?南京府数一数二的大财主,杨天钊的家,此时节正是中秋佳节的前一天,八月十四,一家人在自家的凉亭上吃饭、品茶。这家儿有个女儿,名叫杨雪儿,乃是南京府出了名的美女,多少人托关系掷千金就为进杨家的门,看杨雪儿一眼,但是无人能见到。
宴席间父女俩就很平常的说话逗乐。
“想我女儿生得如此俊俏,怎奈何二十还未出嫁呢?”
“哼,爹地是嫌女儿白吃的饭多了,想撵女儿走呢。”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乖女儿,就是养上你一辈子又何妨啊,只是女大当嫁,也应该寻得一位如意郎君了呀。”
“唉,女儿也想啊,只是那些个官人公子,只图女儿容貌,哪一个肯真的对女儿好呢?”
“那女儿总要知道找个什么样子的,我好去替女儿留意啊。”
“说不好,只求一心人,只求有缘人。对了爹地,昨日女儿做了个梦。”
“哦?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