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鸿翔从没见过夏小沐这么脆弱不堪的一面,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她,心像是被钝刀来回割着,一刀又一刀,刀刀疼痛。</p>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总是淡漠地对待着他和有关他的一切是是非非,她是电视上那个知性稳重的女主播,她也是在家里经常耐着性子忍受他无故找差的温顺女人。他以为她的内心是强大的,他以为她的世界不需要太多的关心和温情。他从来没有试图走进过她的世界,他甚至没有给她做过丈夫应该对妻子做的事情。</p>
此刻,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她,感觉到她如此较弱而无助,他才意识到,除去身上那层耀眼的光环,她和任何一个普通女子一样,也需要呵护需要温暖。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她是自己的妻子。</p>
想到这些,他有些自责和懊恼,心疼不已,轻轻地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然后站起来,对着墓碑鞠躬,说:“妈,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沐的。”</p>
夏小沐回过神来,眼神终于有了焦距,从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了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一把扯下他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丢到地上。她伸出柔白细嫩的小手,轻抚着妈妈的墓碑,沙哑着声音说:“妈,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如果你也想我,记得一定要来梦里与我相见……”忍着再次想哭的冲动,轻轻地说:“妈,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p>
然后,她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看他一眼,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迈着又轻又软的脚步,越过一排排的墓碑,穿过南洋杉招展的碎影,慢慢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p>
廖鸿翔看着她静静走远,单薄的背影里透露的沉默,似无声的尖叫,声声刺痛着他。</p>
转过身,看着慈祥的面孔,廖鸿翔心里升腾起一股温热。把一大束百合放在碑前,缓缓地说:“妈,当年我答应过您,我会一辈子照顾她。现在我也答应您,我会好好照顾她,您就放心吧。”</p>
廖鸿翔追出去到时候,看见夏小沐坐在陵园入口处冰冷的台阶上,低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看得出来,她很悲伤,情绪很低落。她那单薄的身体,盈盈一握,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整个人都吹散。</p>
他走过去,双手从她身后抱住她,想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怕惊着她,柔声说:“起来吧,地上都结了霜,再做下去会生病的。”</p>
从后面贴上来的温热和耳边响起的声音,令夏小沐瞬间有想要逃脱的欲望,她甩开他的手,用冰冷沙哑的嗓音说:“你走!我能照顾我自己,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p>
廖鸿翔走到她面前,看见她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左脸还有浮肿,近距离看还有些许淤青。他的心尖止不住地颤抖,怀疑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度,把她打成这样。有些责备地说:“肿成这样,你都没有用毛巾敷一下,或者上点药吗?”</p>
她扭过头,闭上眼睛,不想看见他那张冰冷的脸。然后,她的脸上浮起轻蔑的笑意,难道不是他打肿的吗?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责备她?</p>
他蹲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左脸颊,柔声说:“乖,别闹了,你这样,妈妈会担心的。咱们回家。”</p>
她忽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到底是谁在闹?</p>
他拉起她冰凉的双手,放到唇边呵了口气,说:“猫咪,跟我回家,好吗?”</p>
夏小沐抽回手,抱紧自己,把头抵到膝盖上,没有搭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