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你那时病着，我也不能跟东家说，就和琴姑姑商量。琴姑姑说，这么好的女子沦入烟花太可惜，不如借她银子，望秋楼也得个宝。我这才拿了一千五百两出来。徐九倒还痛快，拿了银子，留下林公子，对了，还在咱们楼里吃了顿饭，给钱的，然后走了。这么着，珍娘就成了尘娘，可真不怪我。”岑二一脸实在没法子的模样。</p>
墨紫听了事情的原委，叹口气，这林珍娘的命不比自己好多少。不过，这么处理，总比林珍娘被她兄长卖掉好。当下，便不再说什么。</p>
两人绕出来，不料正碰上四处张望的林珍娘。</p>
林珍娘一见墨紫，立刻深深一福，“墨哥，请恕珍娘欺瞒了你。”</p>
原来林珍娘刚才在台上看到了岑二和墨紫两人，唱完了忙出来找。</p>
“你也是无可奈何。”墨紫穿男装，不敢相扶，“倒是你，怎么认出我的？”</p>
“那日墨哥来时，我正瞧见了，只觉得面善，问过大掌事和姑姑方知自己眼拙。我怕墨哥不同意当葛秋的决定，会认为我自轻——”林珍娘已知墨紫是姑娘家，对于女子也能如此潇洒行事，很是感慨了一番。老实说，她能下定决心登台献艺，是深受了墨紫的影响。父母早亡，哥哥不成气候，她再不想畏畏缩缩孤怜自影地活着。</p>
“你可能是误会了。葛秋这一行业本就是我的提议，我怎会看轻葛秋娘。珍娘也罢，尘娘也罢，尘埃不落地，亦有高贵心。我佩服你踏出自食其力的第一步，更佩服你有情有义。”外人看来，那种没有良心的兄长不要也罢，可对当事人来说，毕竟是同出一脉的至亲，要决绝很难。</p>
“好一个尘埃不落地，亦有高贵心。”有人隔着一排花藤架子，鼓掌。</p>
墨紫一听，这声音耳熟，是徐九？</p>
果不其然，走出来一个魁梧的铜面男子，臂上扣一寸宽的银环，仍是豹纹。</p>
林珍娘显然怕徐九，不由退了一步。</p>
岑二也直皱眉，以为对方再来惹事，想着要不要去找护院来。</p>
“九爷这是喜欢上我们望秋楼的好酒好菜了吧？如何，要不要办张贵宾卡？订位方便，价钱也优惠些。”唯墨紫不怕。那日在无忧阁，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见得是哥们朋友，却应该不是敌人了。</p>
“正有此意。说句实话，你可别搬给无忧去听。这酒这菜，无忧阁比不了。还有，这椅子坐得舒服，景色也好看，叫伙计方便，一拉铃——这都谁想的？”徐九说好处，十个手指头不够数。</p>
望秋楼一开，抢了无忧阁不少生意。墨紫知道，但两家毕竟有本质不同，长远来说，不存在威胁。</p>
“岑二，听见了，等会儿给九爷办卡。九爷可是一言九鼎的人，说话绝对算数。”另一个意思是说，珍娘那事已经过去了。</p>
岑二领悟，忙说是。</p>
徐九哈哈一笑，猿臂一捞，和墨紫勾肩搭背。</p>
珍娘低呼一声，眼儿溜圆。</p>
徐九误以为珍娘仍担心，啪啪拍墨紫的瘦肩，“墨老弟，这小娘子可是对你有意？怕我拍扁了你？怪道，不肯嫁给霍老八。”</p>
墨紫嘿嘿干笑。扮男装难免遇到这种事，她挺习惯。就是徐九这家伙拍那么大力干什么？故意的吧。</p>
“九爷哪里话？我墨哥小人物一个，哪值得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九爷来此，究竟是纯粹吃饭，还是来找人的？”</p>
要说巧，有点太巧。</p>
徐九继续勾着墨紫的肩，“来吃饭，也来找你。老弟，上我那间说说话去。”</p>
岑二傻眼，心想这是直接掳人啊，就喊一声墨哥。</p>
墨紫见徐九嘴笑眼不笑，知道确实有事，不过也不想单刀赴会，回头让岑二把赞进和臭鱼叫来，这才跟着徐九走。</p>
“墨哥怕我对你不利？”徐九有点不满。</p>
“不怕对我不利，就怕九爷有事要我兄弟几个效劳。”她可是为他考虑。上回就说了，能助他一臂之力的。</p>
徐九半眯一只眼，勾着墨紫的手臂一紧，又朗声大笑，“墨老弟实在是聪明，徐九我甘拜下风。”</p>
“好说好说。”墨紫翻个白眼，要被他勒断骨头了。</p>
“不过，我瞧着墨老弟你比起上回真是白了不少，可是敷了粉？”徐九垂头凑近了看。</p>
到底是江湖汉子，行为举止粗狂不拘小节，说什么就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