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娘,你想家吗?”</p>
姜氏懵懵的看着他,半响过后眼睛忽闪一下,垂下眼帘闷声说到,“家不是在这里吗,有啥好想的。”</p>
“我说的娘家,你知道的。”</p>
她当然明白丈夫的意思,想与不想,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十几年过去了,她如今有自己的家,有情深意重的丈夫,有懂事体贴的儿女,恨也好,怨也罢,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至少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就连那回丈夫说起玉佩的事情,她也只觉得是种解脱,最后一点跟以前有关联的东西也不存在了,可是丈夫今天明明白白的问起,她却有些彷徨和踌躇,“不想”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时间,姜氏百感交集,各种的思绪情绪都涌上心头。</p>
“谨娘,咱们要不去京城附近看看,在那买块地,就种西瓜,离得近了,不需要通过洪府就能运到京城里去,大郎他们也能找个好的学馆进学。”</p>
“啊,好,我听你的”,姜氏还没缓过神来,习惯性的认同了丈夫的话。</p>
郑大虎看着她愣愣的样子,仿佛又见到了才带回家的那个傻丫头,什么都不会,让她烧火,能把整个院子都弄得烟熏雾绕的,偏偏能说出一手好菜来,依她的指点做出来的菜香得让人想把舌头也吞下去,只是不能让她自己动手,让她洗衣服,连棒槌都不会使,缝衣绣花倒是个巧的。</p>
既然决定离开,郑大虎一扫多日的沉闷,倒有心思在心里头编排起自个的媳妇来。</p>
等姜氏清醒过来,郑大虎出去了。</p>
“大姐,你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二妞望着她尖尖的下巴,鼻子酸酸的。</p>
大妞抿嘴一笑,“还是你想吃啥,大姐给你做吧。”</p>
见她笑了,二妞如吃了半斤的黄连,从嘴里苦到心里,她的笑容里没有悲,没有痛,没有光,也没有热,只有数不尽的寂静,如一摊死水,再也搅不起一点波纹。自退婚那天夜里埋在被窝里痛哭过后,大姐每天都静静的笑着,一滴眼泪也没再流下来。</p>
“爹早上买回些鲜肉,咱晚上包饺子吃,就在屋里包,屋里暖和,一家人围着热闹,包出的饺子也好吃。”</p>
“还有这说法,是你馋嘴了又不想做,便想给我们都派点活吧”,大郎接过妹妹的话,打趣的说道,眼睛却是看着在绣花的大姐。</p>
“就是,古人有云,君子远庖厨。”</p>
“二哥,你读书都读成呆子了,人吃五谷杂,填饱肚子是第一要事,要是你在荒山野地里,难道要守着‘君子远庖厨’这话空饿肚子不成,读书是好事,可不能死读书,越读越酸,酸得没人理你”,二妞撅着嘴,说道,“大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现在常常闻到二哥身上传来的酸气哩,你有没有觉得。”</p>
“你这丫头,又埋汰你哥哥呢”,郑大虎走进西屋,正好听到二妞的话,姜氏还留在东屋里纠结。</p>
“爹,哪有啊,我是怕二哥读书读成呆子,给他敲敲警钟,二哥,你说是不。”</p>
“对,多亏了你,要不我这会已经呆得连鞋都不会穿了。”</p>
妹妹努力装疯卖傻,做兄长的哪能不配合,二郎一反平日里的寡言,这段时间常与二妞搭伙,只为求得大姐展颜欢笑。</p>
屋里的气氛被两人搅得松快了许多,大妞亦是嘴角微微翘起。</p>
“爹,咱们晚上吃饺子。”</p>
“哦,兰丫头未卜先知,知道咱家今天有喜事。”</p>
有好事就吃饺子庆祝,已经是郑家的例行规矩,二妞定下的。</p>
一屋子的人都望着郑大虎,这些时日灾祸连连,都快忘了喜是何滋味了。</p>
“爹,啥喜事,您快说啊”,三郎永远都是最耐不住的。</p>
“咱家要搬去京城了,不对,是去京城附近。”</p>
郑大虎此话一出,喜的,愣的,莫名的,众人神情各异。***(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