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挠头,讷讷无言。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请对方的意义何在,只是遇见同道中人就想往兜里揣,至于为啥揣、揣兜里干啥之类的还没细想。
“吱——”
穆雨婷总算做了回好事,刹车声一响,女儿奴立马挪开目光,那厮见状俩眼一眯,心里头的坏水跟喷泉似的往外蹿。
“啪!”
没多久,茶几上便多出两条烟,穆雨婷嚼了两下泡泡糖,大喇喇的问:“姓秦的,我爸那边准备好了,你的人啥时候到?”
“哎呀,快坐快坐。”
这货态度大变,不仅主动给她倒水,还耐心解释:“李律师七点多出发,十点半到奉天,现在才九点多,咱们再聊会儿。”
“噫——”
穆雨婷打了个寒颤,一脸警惕的看着那杯水,扭头问:“何叔,他是不是往水里下蒙汗药了?”
“这孩子,咋说话呢?”何方瞪了她一眼,蒙汗药什么的哪能当着外人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穆雨婷振振有词,“这家伙从见面起就没给过我好脸,现在又给我倒水,这里头肯定有阴谋!”
“我吐口水了,你爱喝不喝。”老秦气的直磨牙。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穆雨婷得意的吹了个泡泡,翘着二郎腿道:“说吧,啥事儿?能力以外的办不了,能办也不给你办,哈哈,气死你!”
“婷婷,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何方看不下去了——主要是某人面色漆黑,何方觉得再让她说下去,保不齐就得动手。
“啥长辈,我又没拜师,各论各的。”
“你——!唉。”何方跺了跺脚,拱手道:“师弟,都怪我平时太惯着她,你别往心里去,师兄在这给你陪不是了。”
“别!使不得!”
老秦赶紧还礼,一边咬牙一边堆起笑脸:“师兄,要我说这话没错,她没拜师,年岁又比我大,平辈论交也不算失礼。”
“嘶!”穆雨婷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抱胸,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姓秦的,你到底想干啥?丑话说前头,涨价免谈!”
“当然,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
“绝对不是!”
这货胸口捶的梆梆响,恨不得剖心挖肺以证清白,可惜人品太次,越是这样穆雨婷就越不放心,最后于蓓看不下去了:
“婷姐,他只是想请何先生当教练,没想害你。”
“教练?啥教练?”
取向不同,态度自然也不一样,姑娘一开口蕾丝边立刻眉花眼笑,老秦叹了口气,顶着一脑袋绿光讲了讲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想请何叔出国,给那些老外当教练?”
穆雨婷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然而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秦也懒得想了,该说的说清楚,行就行,不行拉倒:
“对,梁师兄在国内,李师兄常驻洪门,韩师兄不愿教授外国人,阎师兄又有伤在身,所以我想请何师兄帮我一把。”
“什么梁师兄李师兄,你哪来那么多师兄?”穆雨婷听的直迷糊,干脆扭头问何方:“叔,你咋想的?乐意跟他混不?”
何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师弟好意,只是我在这住惯了……”
“停!”
穆雨婷不耐烦的道:“哪次都是这句,你就不能换套新词儿?再说这破地儿早晚得拆,到时候你还想当钉子户是咋的?”
“唉,我再想想。”
“想啥想,就这么定了!”她杏目圆睁,猛的一拍扶手:“别以为我不知道蒙汗药是干啥的,没那玩意儿你晚上睡得着吗?”
“咳!咳!”
“咳啥咳?你以为穿条裤子就能瞒的住我?”穆雨婷眼圈泛红,颤声道:“你那破腿机油味儿比我车都大,再不换就废了!”
“我这不正打算换嘛。”
女儿奴赶紧哄劝,可惜对方根本不吃这套,站起身、攥着拳头逼问:“我给钱你不要,别人让你挣钱你还不去,你想干啥?”
何方摇头不语。
这场景就像固执老人面对泼辣儿女,一个依依不舍却不愿述说,一个不依不饶却心怀孝义。就在此时,老秦送上助攻:
“师兄,你一直闭门苦练,难道就不想跟同道交流交流?”
“这……”
何方意动,想自然是想的,毕竟闭门苦练跟闭门造车只有一线之隔,没师父教导、没同道印证,走错了方向都很正常。
那厮眨了眨眼,又打出一张人情牌:“还有,当初没等到拜师前辈便病逝了,他心里能不遗憾?我想你师爷在洪门那边应该还有传人,既然如此,为何不去看看?若能再入门墙,前辈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吧?”
“道理是没错……”
不得不说,这厮忽悠人的本事超强,饶是何方年届耳顺、意志坚定,在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攻势下也显得摇摇欲。
于是穆雨婷一锤定音:“可是什么可是?好话说尽,你要再不答应,我就一碗蒙汗药把你放倒,再叫人把这破楼拆了!”
“净胡说。”
笑骂一句,何方起身拱手,正色道:“承蒙不弃,无以为报,如果师弟能答应我几个条件,从今往后,何某任凭驱使!”
“师兄请讲。”
“第一,清明和七月十五我必须回国,师父的坟茔不能没人打扫。”
“理当如此!”
“第二,我没学过外语,也不想教外国人功夫,再说残废给安保公司当教头会让人笑话,所以你得给我找个别的差事。”
“……好吧。”
“第三,丫头,你过来。”何方突然攥住穆雨婷小臂,面色决然的道:“别人我不管,但她若是有事,你得保她一命。”
“嘁,我用得着他?”
穆雨婷不以为然的挣了挣,没想到向来惯着她的女儿奴这次却异常坚定,不仅手掌越攥越紧,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老秦秒懂。
说到底,何方还是不放心穆雨婷,毕竟他给穆建川当过打手,知道老东家底子不干净,因此担心事情败露会牵连到她。
“抱歉,我做不到。”老秦艰难的摇了摇头:“国有国法,如果有人欺负她,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手相助……”
“这便足矣!”
不等老秦说完,何方便再次拱手,而穆雨婷也不再挣扎,撇过头抹了抹眼眶,轻声道:“姓秦的,收徒有什么讲究?”
“这个回头再说。”老秦抱拳回礼:“师兄还有什么条件?”
“就这些,能做到,我这条命就归你了!”何方掷地有声。
“不必如此,尊敬师长,爱护晚辈,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哪还有脸请师兄帮忙?只是这第二条,不知师兄可有打算?”
“唔,你缺司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