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永文脚底下堆了一地的烟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高人盼出来了,老秦摇了摇头,指着对面道:“报警吧,水泥柱子里有人。”
“啊?”
“这房子问题不止一处,一时半会儿的我也弄不清楚,先把人挖出来再说吧,剩下的下午再弄,我先去趟中戏,小师姐请吃饭。”
“别啊,饭店我都订好了。”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中戏那边有位美女想不开,等着我救苦救难呢。”
“哈哈,你小子!上车!”
……
见到贞子姐姐,小神棍也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唐琪琪还穿着哪都通的制服,他甚至怀疑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跟过来了。
“师弟,交给你啦。”
梁诗雯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发现背后灵不再缠着自己立马就退了两步,师兄什么的也不叫了,眼神闪烁着琢磨报复。
嘁,旺仔小馒头。
老秦冲她比划了个鄙视的手势,又拿下巴一指唐琪琪:“给你一小时洗澡换衣服,不许扮宝儿姐,我在上次那家咖啡厅等你。”
“嗯嗯!”
小姐姐乖的不行,倒是梁诗雯不太放心,伸手将人拦住,扭头道:“这会儿宿舍里没热水,而且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没关系的,凉水也能洗。”
唐琪琪急忙挣脱,她已经钻了牛角尖,固执的认为上次就是因为退缩才会错失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盼来,凉点儿怕什么?
“别,你老实待着吧。”
老秦拂开她打绺的头发,看着凹陷的脸颊和满是血丝的双眸叹了口气,以前曾听说过「戏疯子」这个词,今天算是见着真人了。
“嗯嗯。”
唐琪琪立正站好,丝毫不觉得被男人如此接近有什么不妥,憨憨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宝儿姐的神韵,只可惜长相上还是不够接近。
不过……
老秦又仔细的看了看,扭头问梁诗雯:“师妹,中戏有没有化妆专业?学过素描的也行。”
“叫师姐。”
妹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瞧不起谁啊?霍起弟教授听过没,他是我们化妆设计专业的教授,还办过影视化妆培训班呢。”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中戏的。”
老秦反怼:“你跟你哥还真是亲兄妹,他听不得别人说咏春堂不好,你呢就听不得别人说中戏不好,不过他是妹控,你是啥控?”
“颜控,所以你没机会啦,你呢?”
“大胸控,所以你跟你哥可以放心了。”
“你说谁小?!”
梁诗雯将腰肢弯成倒弧,可惜一低头还是能毫无阻碍的看到脚丫,于是小碎牙磨的吱吱响,任督二脉真气涌动,眼见着就要动手。
“雯姐……”
背后灵一叫魂,互怼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噤,老秦心说好家伙,就凭这怨气,这丫头要是想不开,不用特殊地形也能化身厉鬼。
“算了,你带她找地方洗澡吧。顺便帮我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我上午的功课还没做。”
“好啊!”
梁诗雯眼珠一转,心说机会来了。
……
中戏有两个校区,老校区在东城,新校区在昌平,其中昌平校区面积较大,老校区不用说,从它正门开在胡同里就可想而知。
人多地少,自习室必然紧张。
所以当老秦被梁诗雯带到某个房间时,连努力巴结他的唐琪琪都觉得理所当然,但他哪见过这场面?指着前方十几号人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清净?”
“他们在排练哑剧,肯定清净啊。”妹子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放心吧,只要别闹出太大动静,不会有人管你的,我们走啦。”
“你给我回来!”
老秦大喊一声,惹的正在排练的众人投来不满的目光,于是这厮秒怂,眼睁睁的看着梁诗雯带着她的背后灵离开却无可奈何。
姑娘家洗澡,有想法也不敢说啊。
舞台上的表演时断时续,老秦实在看不懂那帮人在演啥,见果真没人搭理自己,便鬼鬼祟祟的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练习功课。
……
所谓拳打千遍,其意自现。
其实这里的「千」是虚数,与「危楼高百尺」、「飞流直下三千尺」差不多,不同的是楼和瀑布的长度有限,拳法却永无尽头。
练的越深,差的越远。
老秦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从初学起到现在四个多月时间,咏春三套他梦里梦外的练了不下两千次,动作早就熟到不能再熟。
也厌烦过,甚至一练就恶心。
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多地方不对,比如骨骼不到位、不能形成有效的发力结构,比如某些肌肉做功的时间或早或迟。
他甚至怀疑根本不存在完美。
完美的一拳,应当是筋、骨、肌肉、神经,乃至心跳、呼神、外部环境等一切因素全都达到极致,然而这怎么可能?
人体有485道大筋、206块骨头、639块肌肉、60亿条肌纤维,以及12对脑神经、31对脊神经和无法准确计数的身体神经。
将它们全数调用、协调一致?
那岂不成神了?
当然这是个伪命题,就像人终究会死,但饿了还是会吃饭一样。
练一遍就有一遍的收获,再练还有,这种永不停止的收获、探索的欲望、以及遥不可及的理想才是支持他克服枯燥的原动力。
这货练功还是蛮专注的。
初时还有些放不开,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谁脚步重了一点都会分神,但练着练着注意力就悉数集中在对拳法的感悟上。
他沉迷了,学生们却起了好奇心。
整套哑剧大概二十几分钟,学生们挺专业,直到走完一遍才小声讨论刚才的得失、以及被两位美女送到排练室的不速之客。
“那家伙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梁诗雯领过来的。”
“梁诗雯哪位?”
“忘啦?表演系新生,迎新会上打咏春的那个。”
“哦!就是那谁……”
“嘘——不要乱讲。”
“不会打起来吧?”
“管他呢,排练排练。”
间歇过后众人继续排练,偌大的房间只剩轻微的脚步声和老秦偶有感悟时发出的破空声,直到某一刻排练室的门被粗暴推开。
“跟诗雯一起的是哪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