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江流被包裹在金色的光幕中。
这光无比温暖,无比祥和,沉寂在其中,就像遨游在蔚蓝的海洋中。
这是在神光柱内。
若往外面看,就能看见光幕之外,是深邃黑暗的无尽虚空,无数星点闪烁,像是在低吟着过往的古诗。
这些星点在不断后退,前方不时还出现硕大的星球,或是被氤氲迷雾所饶,或是被一圈星环包裹,各色各异,应接不暇。
在神光柱内虽然感觉不出,但实际上,整个光幕在以非常非常快的速度前进,不……说是在移动,或许用空间转移来形容或许要更恰当些。
燕江流仰躺在其中,神情迷蒙。
他似睡着了一样,但又还半睁着一只眼,眼前出现了一幕幕过往。
那是一次,燕江流与秦心共赴天机星,参加天机圣地的一场宴席。
天机圣地的圣主老矣,再无多余精力管理圣地事物,便想着将位置传给下一代,也就是圣子。
那圣子不怎么让人讨喜,虽然的确有些实力,为人处世也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但可惜,是个伪君子。
他本就很有许多不好的传闻,像是经常出入风尘场所,暗中将得罪自己的人残忍虐杀等等,这些传闻因为老圣主的打压而没产生太大影响,但还是给这圣子留下了不少污点。
圣子遇到两人,不,应该说见到秦心之后,眼底深处了生出了歹色,虽藏得很深,但燕江流还是看得出来,他对秦心起了念头。
碍于这是对方的地盘,燕江流也不好有过多无礼,只携着秦心草草用餐后,就要离去。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了了,可没想,在二人回去的路上,却遭到了埋伏。
来者修为高深,所用之法宝更是无比强大,燕江流与秦心勉强招架,还算是能够抗衡,可就此时,一道凌厉的刀光从天边射来,不偏不离地砍向燕江流。
没能防备的燕江流眼见就要中招,这时,秦心挡在身前,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这刀光误伤秦心的同时,燕江流清楚的听见天边传来一道恼怒的声音,似乎是在为砍错了人而懊恼,也在此时,埋伏二人的敌人也撤退,仅留下燕江流和濒死的秦心。
燕江流从伤口上认出来,这是天机圣地的护宗法宝所造成的创伤!
再加上对方的种种反应,显然是想斩杀燕江流后再强掳秦心离去,只是可惜这一刀被后者挡下。
对方肯定认为秦心抵不住这一刀,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故而放弃了。
秦心的伤极其严重,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两人的衣裳。为了救她,燕江流施展无上秘术,将自己一半命元分给秦心,这才保全了性命。
燕江流无比恼怒,伤了秦心,无疑就是动了他的逆鳞!他将秦心送回天瑶圣地,面对天瑶长老们的质问,他没说出是天机圣地的人干的。因为一旦讲出真相,无疑会引发两个圣地之间的战争,到时候还是会让秦心陷入苦难。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这一刀,是秦心替我挡的,这一战,我来替他打!”
丢下这句话,便孤身一人回了天机星。
当然,通缉令可不会傻愣愣地去闯那满是大能的圣地。他暗中在天机星上游荡了一个月,终于在一处古火山之中找到了这颗的星辰的龙脉。
龙脉是一颗星辰灵脉的主脉络,有了灵脉,星辰才会出现元力,以供生灵存世。
只要能操控龙脉,就等于是握住了这一整颗星辰的命门,想要摧毁一个圣地,也不过是简单的念头罢了。但是,龙脉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燕江流早年得到了一本古籍,上有讲解万般阵法的奥秘。凭借这个,他又花了一个月,在龙脉周围布下九十九套连环大阵,算是勉强引导了龙脉的走向,使其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奔走。
于是,在一个深夜里,还在沉睡中的天机圣地被一阵猛烈的地震唤醒,其中的人们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连人带着整个宗门被龙脉爆发出的灵气炸成了碎片!!
天机圣子更是还搂着某位女弟子安睡时就被轰上了天空。
整个天机圣地,除了修为高深的精锐弟子和一干长老外,剩余的无论人还是物件,都被龙脉炸飞。
天机圣地在一夜间元气大伤!没过个几百年怕是难以恢复。
做到这一步,燕江流觉得已经够了,毕竟以当时自己的修为,不可能一人就敌得过整个圣地,而这下也够他们受了。
燕江流本想就此退走,可却发生了那件让他落下终身恶名的事情。
龙脉在毁灭天机圣地后,没按照预想的平息下来,而是挣脱了控制,设下的大阵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燕江流立马意识到,这是龙脉暴走!
整个天机星所有的灵脉在此刻爆发出所蕴含的元力,霎时就将整个星辰变成了炸弹!从宇宙中看,天机星就像一个不断打气的气球,随时都会爆裂!
燕江流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他尝试去平息暴乱的龙脉,但以自身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就如蚍蜉撼树一样!
眼见着元力变得越来越浓郁,快要达到爆炸的临界点,不得已,燕江流只能跳进早就设好的挪移大阵中,逃遁到天机星之外的茫茫宇宙中。
后来事,天机星炸毁,无数生灵来不及逃离,死于那场灾难,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燕江流,也从此背负起魔头的称号。
再往后,就是早已知晓的燕江流与秦心分道扬镳,被一干人围攻至死。
想起此事,燕江流心有悔意,感觉愧对那些被波及的无辜生灵,但如果有再来的一次的选择,燕江流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灭天机圣地。
因为这是为了秦心。
为了她,燕江流觉得自己都能把一切都赌上去,甚至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唉!
燕江流望着苍茫的宇宙,心中纵容有千万思念,也只能空叹。
只想看着她再一次无忧无虑地起舞。
秦心很喜欢跳舞,也只有在她起舞的时候,燕江流才不会以剑做掩饰,静静地看着。
可是,在秦心成为圣地之主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跳舞了,无数大事小事压在她的肩上,让其再也移不动身子。
燕江流总想着为她做些什么,故而在天机圣子发难之后,才会孤身前往。哪怕面对的是一整个圣地势力,都会毫不犹豫地露出獠牙。
她是他的梦。
如今,梦碎了。
燕江流猛地睁开眼睛,目中淌出一行清泪。
“两万年了……秦心……也已经死了吧……”
没人能活两万年之久,就算帝尊也是如此。
青虹实在不忍燕江流这副颓然的样子,安慰道:
“这世间有许多延命的秘术,或许她靠着这些秘术还活着也说不定……你想想,你不就是被我带着睡了两万年又复活了?那个秦心搞不好也用别的法子延命了呢?”
这安慰是那么苍白。
燕江流活了两世,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但一个人再怎么延命,也不可能像他这样有帝兵庇护才得以苟且长久,若真有的话,那也得是大帝级别的人物。
除非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内,秦心登上了帝位。
但,那更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帝位只有五个,而争夺帝位的又岂止亿万生灵?这整个宇宙,有数也数不清的逐鹿者。
一想到这,燕江流不禁心灰意冷。
“既然让我痛失挚爱,无法再弥补遗憾,那我这心里也就只剩下了仇恨!那些害我死的人!我会把你们的后人赶尽杀绝!”
燕江流眼中迸发出无比的杀意!好像要贯穿这无尽的宇宙,将太一门,将九天太虚宫,将姜家,还在幕后帮助他们的人,统统毁灭。
此番悔恨,必以血偿!
……
天璇星,乃是北斗七星中的排在前三的修道星辰,论体积来说,得是亘芸星的好几甚至十多倍,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修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