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像极了走失的小孩。抚弄着贴纸的背面,心心念念着那句话的由来。历经时光的磨练,边缘的记忆开始了抽丝剥茧。
“我告诉你,不要期望谁和你说再见,就不会担心你要跟谁去告别。”父亲又搬出他那套信条,和母亲的争辩声越来越激烈。我独自坐在车里,扯拽着衣领,即担心又害怕的摇下车窗。这时,母亲用擦拭眼角的动作看了我一眼,被父亲觉察到我在偷看。又是一阵短暂的争执。后来的啜泣声,母亲被谁安慰着。在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黑色汽车。然后我父亲招手叫我下车。母亲想要和我单独说会话。
那可能是我记事以来,最后一次,能触碰到的温暖怀抱。父亲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她穿着紫色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她搞的鬼,要将我们母子分开。当时,母亲像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亲吻了好一会儿我的头发,本来她是想吻我的额头的。谁知道呢,我到现在还保留着自已剪头发的习惯。除了那时令人落寞的情节,我几乎想念、或者听见、风刮过所有废弃的火车道、吹开杂草碰地的声音。
我记得,我被拖拽进车里的感觉。窝在里面,等父亲猛抽完一支烟,等他甩上车门,看他沉闷着脸,手掌却要朝内擦拭自己的眼泪。
“快叫她停下,不要挥什么手啦。”我听见挂挡的撞击声,母亲还站在倒车的后视镜里,不停的在朝我们挥手。
好奇怪,我轻慢地哼起了母亲喜欢的曲子。想起来,那是一首送别的歌。
“挥挥手就要告别,
点点头便是再见。
没有什么能够永远,
但我相信还有明天。”
我浅浅地吟唱着,父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再过一会儿,我心想。他就会叫我闭嘴。但也算替母亲出了口气。
然后不止过了一会儿,父亲仍然没有任何的表示。我气恼般故意提高嗓音。
“我问朋友哪里来,
爱人走了我还在。
可以叫我去看海,
我不喜欢再流浪。”
“闭嘴!”父亲狠狠的打了一把方向,驶过弯道,险些撞上护栏。我立马闭上了嘴巴,脖子差点扭断。
似乎有根鱼刺梗在父亲的喉咙里,他朝后面的司机大吼。“你懂什么!”
“不要命啦!”后面的司机失声尖叫。停止了鸣笛,放弃了超车,拉开了车距。
仿佛亲身经历了惊险刺激的公路大逃杀,心里莫名的好受了许多。
乘务员提示列车到站。现实的冷酷又把我困在一节车厢里。确认了行程,我要在那里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