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p>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华山军在左卫将军留弃、右将军乐语的指挥下，基本完成了强攻山海关的各项准备工作。</p>
西边战场上的护城河已经被截断，十里长的河道里已经没有水了。大约三里长的河道已经被填平。</p>
浮云为路回到行辕后，第一件事就是巡视战场。十几万华山将士和精壮民夫正在战场上忙碌着。城墙上的清军严阵以待，并没有向河道上密密麻麻的愤辒和修橹展开射击。</p>
乐语向浮云为路介绍说，大军截断护城河，抽干河道里的水之后，便从大门前方的河道开始填平护城河。初始城内清军疯狂射击，但由于我们掩护器械多，几十万人同时从几十个方向日夜轮流填埋，清军应接不暇，城上的武器因此消耗太大，他们在连续射击几天后便渐渐停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填埋护城河。填埋速度加快了，被填埋的河道也越来越长，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规定长度。如果时间再延长一两个月，我们甚至可以把大门南北两侧前面的护城河也填平了。</p>
我们主攻方向很明确，就是正门和这段三里长的城墙，所以清军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集中力量加固了正门和这段城墙的城防。</p>
“你们准备在这段三里长的战场上部署多少台石炮？”浮云为路问道。</p>
“按照最密集的办法部署，每隔五十尺（约今十二米）放置一台，一排一百八十台。”乐语说道，“总共放五排，五百台重型石炮，四百台中型石炮。”接着他手指战场南北两端，“在主战场两侧，各放六百台石炮。整个西边战场上，我们将部署两十台石炮，八千台弩炮。”</p>
“其它战场呢？”</p>
“每个战场各部署石炮八百台。东边战场部署石炮一千三百台。”乐语笑道，“山海关的城墙加在一起大约四十里左右，如果五千台石炮依次排列，每五十尺内大约就有两台石炮。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山海关墙上还能剩下什么？”</p>
“五千台石炮是否已经凑齐？”</p>
“还差五百多台，正在运往山海关的路上。”留弃解释道，“弩炮也还差了两千多台。半个月后，所有军械都能齐备。”</p>
“民夫呢？”浮云为路问道，“半个月后，民夫能否齐聚战场？这么多重型器械同时使用，民夫的数量无论如何不能少。”</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从各地加调的民夫都能赶到战场。”</p>
浮云为路非常满意，接着又去巡视了辎重营。辎重营内各类军械堆积如山。粮囤、箭囤、石囤，一堆堆的，象连绵起伏的小山，一眼望不到尽头。</p>
“粮食够吗？”浮云为路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全面开战，战场上大约有近五十万人需要吃饭，这个数量太庞大了。</p>
“目前的存粮可以持续供应山海关战场两个月，如果到了十月底，山海关还未攻克，大军就不得不停战，民夫就不得不遣散回家。”留弃低声骂了两句，显然对湖言粮食上的支援非常不满，不过现在湖言接手了朝鲜的行政，他也没办法，“打山海关要两个月吗？老子一个月拿下山海关给他看看。”</p>
“不要大意。如果城内是张鸣坐镇，这仗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浮云为路伸手拍了拍留弃，接着问道，“石弹可以保证大军连续攻击多长时间？”</p>
“二十天。”乐语说道，“这些石弹可以让五千台石炮日夜攻击二十天。城内清军的物资很充足，民夫也很多，修复能力也很强，所以我们必须日夜攻击，绝不给清军丝毫的修复时间。”</p>
“日夜攻击？”李东元颇为吃惊，“将士们和民夫们承受得了？他们不休息吗？”</p>
“这段时间，我们命令各部将士轮流到战车营训练，让他们迅速掌握石炮和弩炮的使用。”留弃说道，“大战开始后，各部将士轮流上阵，务必保证连续攻击，一刻不停。民夫在大战开始后主要是给前线军队搬运军械，十五万人可以轮流休息，不会出现体力不支的问题。”</p>
下午，浮云为路一行人赶到了工匠营。工匠营占地极大，四周都有军队巡值，防守严密。营寨内的空地上，数万名工匠正在给一些石炮、井阑、临车、修橹等重型器械做最后的完善。</p>
负责制造军械的嘲讽为零、铁流风领着众人走到了摆放井阑的地方。浮云为路和一帮文武大将看到井阑后，都很吃惊。这玩意太大了，高度约一百一十尺（约今二十六米），整体成塔状，为了保持重心，其底部长、宽都达到了四十尺（约今九米）。现在是横躺在地上，如果竖起来，高度将极为惊人。</p>
井阑虽然在三国的时候就广为应用，但是后面的几大王朝都没怎么重视，要不是偶然间得到了井阑的图纸，他们也造不出来。</p>
“林静，你嘴里随便说说，造五百台井阑，井阑的棚屋内还要装二十名士卒，但你知道造这东西有多难吗？”嘲讽为零消瘦了很多，冲着林静连声抱怨。</p>
林静笑道：“造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难就难在怎么把它推到城下。”</p>
“嘲讽为零，你说井阑太大，制造起来极为耗费时间，要求减少三百台，湖言大哥也同意了。”浮云为路问道，“现在两百台井阑是否做好了？”</p>
“我们已经完成了两百台井阑的制造，而且按照你的要求，在井阑顶部安装了上下两层棚屋，一次可以装载五十名士卒。”铁流风在一旁躬身说道</p>
，“只是这样一来，井阑一旦被敌人击中，我们的损失非常大。”</p>
“井阑这样庞大，底部又极其稳固，就算被敌人石炮击中，一时也难以坍塌，士卒们还是有充足的时间撤离棚屋，顺着回旋梯逃到地面。”浮云为路指着井阑说道，“两位考虑得很周全，设计非常巧妙，应该予以重赏。”</p>
林静连连点头。这个虽然是他提议造出来的，但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井阑，有些好奇地问道：“两位，这井阑巨大，又没有车轮，怎样才能把它推到城下作战？”</p>
“井阑太大，太重，对车轴、车轮的要求极高，如果以车轮推动，将严重耽误制造时间。”嘲讽为零转身指指堆放在另外一侧的圆木，“所以我们最后放弃了车轮，转而用圆木代替，以圆木代轮，把它推向城墙。”</p>
“用这种办法推动井阑，在井阑前铺设圆木的士卒会有很大伤亡。”李东元说道。</p>
“时间太紧张，井阑又太庞大，我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铁流风苦笑道，“目前护城河被填平了三里长，我们可以一次投入一百台到一百二十台井阑进行登城作战。有五千到六千名悍卒同时攻上城楼，应该能取得有效战果。”</p>
“六千名悍卒攻上城楼后，我们的后续大军随即可以从井阑的回旋梯急速登城，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把一万名悍卒送上城楼。”浮云为路用力挥挥手，“登城作战，一次成功，没有第二次。”</p>
两天后，五万民夫征调齐全，封鹿率领着整顿好的华山大军也来到了战场上，华山大军开始攻城。</p>
张鸣、张虎、王正南等人气喘吁吁地登上正门城楼，眼前的一切让他们瞠目结舌，骇然心惊。</p>
城外的石炮一台连着一台，密密麻麻。每台石炮的周围站满了士卒，蓄势待发。远处的民夫汇成了一条条长龙，正在驱赶着辎重车运送石弹。</p>
一夜之间，华山军在城外架起了数千台石炮，其密集的程度足以摧毁山海关墙上所有的防御设施。</p>
张鸣全身热血上涌，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接着眼前蓦然一黑，头晕目眩。张鸣痛呼一声，竭尽全力伸出双手想扶住眼前的城墙，但他的双手在这瞬间失去了知觉，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张鸣仰身栽倒。</p>
站在他旁边的张修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张鸣的衣服，“大人，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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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张继、张修、辛达突、夏雷等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抬进了门楼。</p>
张鸣的嘴歪了，歪得很厉害，口水不停地往外流。他睁大双眼，望着泪流满面的张继，努力想说什么，但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没人能听得明白。</p>
“快，快请大夫来……”张修大声叫道，“不要动大人，千万不要摇动他。”</p>
“正南，封锁门楼，任何人不准进来，快啊……”</p>
王正南望着逐渐失去知觉的张鸣，一时间万念俱灰，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门搂。门楼四周的将士们看到王正南走出来，齐齐拥了上来，“大人，张大人怎么样？张大人怎么样？”</p>
王正南刚想说话，就听到城外鼓声如雷，巨大的吼叫声就像狂暴的飓风掠过天地，惊天动地。</p>
王正南高举双手，仰头狂呼：“撤，命令所有将士，撤到安全地带。”</p>
报警的鼓声冲天而起。城墙上、楼台里、瓮城里、冯垣墙后，所有守城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城里。</p>
王正南返身撞开门楼的大门，冲着里面惊慌失措的山海关大吏大声叫道：“背上大人，我们快走，快撤。”</p>
“现在大人不能动。”张修瞪着眼睛叫道，“他可能会死的。”</p>
“快走，等一下就走不掉了，快走……”王正南几步冲到张鸣身边，一把抱起了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