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p>
敲击棺椁的声音，乏味却持续。</p>
回音重叠在地宫古老的空气里，引得无数苍白的光芒颤抖。</p>
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吗？云乘月有点紧张。</p>
她站在原地，只转动脖子往四周看了看。四周是高大的立柱，另外虽有三扇宫门，却都紧闭着，而且一看就知道沉，推不动。</p>
门缝里还缓缓流动着某种银亮的液体……她觉得可能是剧毒物质。</p>
概括而言：出不去。</p>
怎么办？</p>
云乘月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很见效。</p>
毕竟紧张归紧张，但可能因为一穿越就身处险境，她已经习惯突发状况了。</p>
与其忙着害怕，不如保持镇定，说不定还能找出一条生路。</p>
笃、笃……</p>
敲击棺材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更重，也不更轻。</p>
什么都没发生。</p>
云乘月站在原地，又定定看了一会儿，确认里面的东西暂时不会出来——或者出不来。</p>
“那，”她沉吟片刻，没忘记基本的礼貌，说，“那您继续敲着，我先在这附近转一转，不会弄乱您的东西。”</p>
礼多人不怪。希望这一点也适用于不知道是不是活人的事物。</p>
笃、笃……</p>
敲棺材的声音似乎顿了顿。</p>
云乘月已经四下走动起来。</p>
毫无疑问，阴森的地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踏出的足音很轻微，却在四面八方碰撞出颤抖的回音；苍白的光线来自四周排列的灯。</p>
灯？</p>
云乘月打量着它们。</p>
在宫殿边缘，整齐排列着约两个成年男子加起来高的青铜立灯，都是跪姿人形，面部却是狰狞神秘的兽首；它们全都高举双手，托着灯盘，其中有微黄的油脂缓慢旋转、流淌。</p>
能在地宫里燃烧不辍的灯……长明灯？传说长明灯是用人鱼油脂制成，永远燃烧不尽。</p>
云乘月有点好奇，想去看个分明；但直觉里，这些青铜人灯让她觉得危险。</p>
算了，还是先敬而远之。</p>
除了诡异的青铜人灯，四周还堆砌着无数华美的青铜器皿、金银珠贝。这些数不尽的宝物无一锈迹，全都闪闪如新。</p>
但更多的，还是一卷又一卷书画、一本又一本书册。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时光，它们却只蒙了很浅的一层灰，仿佛主人不过出了十几天远门。</p>
陪葬这么多书籍画册……这墓主人好似是个文人雅士。</p>
云乘月没动陪葬品，只是隔了一定距离，仔细看完了、判断过了，目光才再次转向前方。</p>
前方，也就是那座青铜悬棺下方，有一处明显的高台。上面有张长条桌，桌上摆着笔墨本册，另有一面椭圆形的青铜立镜，此外还有……</p>
一方印玺。</p>
从陪葬品规格、宫殿大小都可以看出，墓中主人非富即贵，再加上这印……</p>
只有手握权势之人，才会用印，也才会陪葬印。</p>
这墓主人难道是个王爷、皇帝之类的……也不是没可能。</p>
云乘月回忆了一番云二小姐的记忆。可惜，这可怜的小姐过去痴痴呆呆，又成天给关在宅子里，偶尔才能出去走走，会吃饭穿衣、记住有限人的名字已属不易，其他知识一点没有。</p>
要不要过去看看？除了青铜人灯外，只有青铜悬棺附近她没看过。</p>
她犹豫了一下。</p>
青铜悬棺中的“笃笃”声单调而不绝，她并不是很想靠近那里。但很奇怪，比起周围青铜人灯的危险预兆，更靠近棺椁的高台反而给她平静之感。</p>
总得面对现实。云乘月感受了一下/体内积蓄的力量，定了定心神，到底是走了上去。</p>
地宫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p>
她走上高台，围着条案转了一圈，也什么都没发现。但离得近了，那方印玺莫名吸引了她的注意。</p>
印玺是纯黑镶红边，黑的部分幽玄寂静，看久了令人生出无边无际之感；红色部分猩红炽烈，恍惚有无数鲜血在震天杀伐中迸发、流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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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玺的把手，则被雕刻成了盘龙形态。与云乘月记忆中的“那个世界的五爪金龙”相比，这条龙显得更凶恶也更神秘。</p>
这方印……</p>
云乘月抽动了一下鼻尖，迟疑地发现：好香。</p>
是会让人产生食欲的、醉人的、富有层次的香味。</p>
她没忘记，自己在下落时遇到了一阵很香、仿佛很好吃的缥缈黑雾，那种味道……和这方印的感觉很像，但又浓郁许多。</p>
她盯着玺印，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吃吃看？</p>
反正也没找到其他离开的道路，既然有所发现，就试一试吧。</p>
她很快说服了自己。</p>
就像此前吸收商匪们的灵力时一样，云乘月轻轻勾了勾指尖。</p>
片刻后，居然真的有一缕淡淡的、黑红夹杂的气息，从印玺上分离而出，晃晃悠悠飞向云乘月，又浸入她指尖。</p>
而且，居然很好吃。是有点辣的香气，像吃了一口麻辣锅巴。</p>
比任何一个商匪都好吃。</p>
云乘月本能地砸了一下嘴，意犹未尽地又伸手勾了勾，接着吃了好几口“麻辣锅巴”。</p>
她体内的力量在增强，各色灵力齐齐流动，此前消耗的体力也尽数恢复，甚至更感精神充沛。</p>
随着她的举动，印玺上原本盘旋的凶煞气息渐渐微弱。</p>
到印玺上依附的气息被吸了大半时，云乘月就无法继续了。</p>
看来和之前吸收商匪的力量一样，吸收物体的力量也存在上限。没有好吃的了，她有点惆怅，吁出一口气。</p>
但吸收的气息也很够了。</p>
云乘月收了手，又细细感受了一下/体内流转的力量：在吸收了黑红气息后，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引而不发的生机。</p>
就像是……各种不同的味道汇合在一起，即将组成一盘口味富于层次的大菜。</p>
可还缺了一点什么……</p>
她尚在摸索，余光里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p>
云乘月立即停下感知，扭头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