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太粗鲁了
她轻叹了一声,正要走下来,目光却是触及一双黑色的皮鞋。男人的声音凉薄冷岑:“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唐语轻,没喝醉?……故意的?”
“……”
唐语轻身子一僵,抬起眸子,那墨黑的瞳深如大海,分辨不出情绪,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他。
“所以,要去吃蛋糕是故意的,把门反锁也是故意的……”他犀利的目光像是想要看穿她清澈的眸底,他的身子微微弯下,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怎么这么不乖,嗯?”
“……”唐语轻凝视着他的黑眸,嘴角弯了弯,“刚刚确实是醉了,不过现在又清醒了。酒气过了,不就会清醒的吗?”
霍行琛眯了眯眸子,松开手,手解着袖扣:“看来,最近你对于自己的身份不太记得住,是因为确定离婚,所以门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
“……”门面上的功夫,确实是没有做的必要。唐语轻皱了皱眉头,并未开口。
“或者,董絮给了你什么好处?收买了你?”霍行琛顿住手中的动作,黑眸依然是那样浓烈的警告,“唐语轻,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法律意义上的霍太太。一天没有离婚,你就是我的人,如果你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唐语轻怔了怔,她自然明白他言辞之中的意义,在他霍行琛心里,她就是是钱如命的女人,没有原则,没有节操,所做的任何一切事情,只是为了钱。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心底浓重的悲哀,胸口的位置闷闷地疼,她勾了勾唇,清亮的眸子迎向他的视线,笑道:
“霍总真是太低看我了,我还能分辨得清楚谁更有实力。你是霍行琛,福布斯前十的排行榜,传说财富无可估量,我怎么会那么不聪明,弃明投暗呢?”
无端的心底又是一阵发堵,霍行琛看着她含笑的娇美面容,冷声道:“清楚就好。这段婚姻,等到结束的那天自然会通知你,在结束之前,你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他大步走进浴室,唐语轻坐在边,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胸口的位置,微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回忆,太过深刻。
为什么会感觉,霍太太的角色,越来越扮演不下去了呢?
她深吸了口气,倒了杯开水,喝了几口,其实还是有几分醉意的,只是小醉而已,神思清醒,却也是有几分晕眩感。
人生如梦,她多少次想要大醉一场,每次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有昏迷不醒的哥哥,她都一再告诉自己,坚强,坚强……
总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现在,当然还是没有。
不过就是跟霍行琛离婚,不过就是霍行琛心里的那个女人那么巧的就是苏响雨,不过就是陆南城的未婚妻那么巧的就是苏心雨。可是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跟她唐语轻有什么关系!
她笑了笑,心底却是真的难过。苏家对于她来说,明明应该是相干的人,却偏偏是最不相干的人。她想要依靠的时候,他们抽开那根可以依靠的枝条;她不想依靠的时候,那些枝条却总是戳痛她,那样深那样深。
所以现在的难受,是因为不甘吗?她一直毫无理由地认为,霍行琛那个心里的女人,应该是个很好很好足以跟他相配的人,可为什么竟然会是她?
霍行琛走浴室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唐语轻凝然的眸子,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那出神的样子,连他走出来都未曾发觉。
他在她面前站定,她才恍然抬起眸子,声音有些沙哑:“你洗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胡闹,现在已经在回到g城的路上。”霍行琛不悦地把手上的毛巾递给她,“帮我把头发擦干。”
“……”好吧,这个男人的话,她还是无法拒绝的。这段婚姻,从来都没有平等过。
房间里很安静,彼此心跳气息都清晰,唐语轻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头发,这是世界上每一对夫妻都会有的亲昵举动,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总是有些奇怪。
“我可以进来吗?”
轻轻的敲门声,是董絮的声音,霍行琛还未开口,唐语轻便放下手中的毛巾,直接走到了门前。
霍行琛脸色发黑,这个女人的眼睛今天是被什么蒙住了吗?她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这又是故意的?
“阿姨。”
“语轻,你醒了?”董絮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心地放在桌子上:“这里是醒酒茶,你喝一点,会比较舒服。行琛……这是炖给你的,你工作那么辛苦,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
“谢谢阿姨。”唐语轻端过醒酒茶就喝了几口,笑道,“挺好喝的,感觉很舒服。”
董絮点点头:“那你们……早点休息。”
说罢便低头走了出去,小心地关上房门。唐语轻手里拿着杯子,正要再喝几口,却被男人夺下杯子,放下杯子的动作那么大,杯子里的液体都溅到了桌子上。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我跟她的关系!唐语轻,你在存心惹我生气?”
唐语轻看着他冷沉的脸,嘴角微微上扬:“我这是在做好门面功夫,霍太太的门面功夫。我在努力做好为期不长的霍太太”
霍行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而且看她这个样子,就跟有了些刺儿的小刺猬,处处都跟他对着干。她这是到底哪根筋不对劲?
“门面功夫?努力做好?”霍行琛几步朝着她走进,“知道该怎么努力吗?”
“……”霍行琛一把拉过她走到衣橱边,打开衣橱,手指划过一排睡衣,落定在一条薄如蝉翼的裙子上,动作粗鲁地扯下丢到她怀里,“去洗澡。”
“……”
看着怀里几乎没有重量感的衣服,唐语轻有一时的怔忡,她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这样站了一会,终究还是走进浴室。
霍行琛烦躁地想要抽出一支烟来,却发现找不到烟盒,他倒了一杯开水,喝了几口,却没有办法排解内心的烦躁。刚刚的举动似乎不经过自己思考一般,对于女人,他什么时候会动用这样的情绪?
可她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用来触怒他的吗?
唐语轻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
她睁开眼睛,拉开手中的睡衣,那是透明的黑色性感情趣睡衣。并不是纯情少女了,早在那么多年之前,她失去贞操,之后跟霍行琛发生事实的关系……但很多次,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也是享受的,她并没有违背自己。可是……
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的愤怒,今天的愤怒……这是宣泄愤怒的方式吗?她早就习惯戴上面具生活,可现在为什么,却是感觉皮肉撕扯下来的痛苦?
有的场景如此熟悉。
在她第一份工作签约之时,也有男人丢给了她一件透明的睡衣:“把这件衣服穿上,别说是这一个合约,就是十个合约,我都签给你!”
她想都没想,就给了那个男人一个耳光。
是的,初来之时,她还是傲骨满满,即便遍体鳞伤,浑身上下也都是清高。只是生活的利刃,从来都是将人的棱角磨平的。
这些年在霍行琛身边,她乖巧地像是一个摆设,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处处忤逆他?为什么不顺着他的心思?唐语轻,难道你还有性格,还要对他生气吗?你真是疯了吧?
她握紧了手中的衣服,不过就是件衣服,浑身上下哪儿不是被他看过的,为什么就是穿不上?
唐语轻伸手抹了一把脸,有泪盈睫,她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许久,才睁开。
“没什么,”她缓缓开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真的没什么。”
她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一口气穿上衣服,动作那么迅速,就像是迟了一秒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一般。
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会是怎么样的姿态。
“语轻啊……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名牌、衣服、香水、化妆品,妈妈希望你能真正学点东西,成为一个有内涵的女人。那些为了钱就把自己卖掉的女孩子,就算穿得再漂亮,也是虚有其表。要找男朋友,不要有钱人,那种男人靠不住……你要擦亮眼睛,找真正懂得珍惜你的人,知道吗?”
握着门把的手在轻轻颤抖,还未打开,门却是倏地从外面推开了。
唐语轻心中一悸,垂着的眸子并未抬起,霍行琛的眸色却是一下子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