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老了。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哪天会走。”吴天山转过头，对身边的儿子说道，开口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的几乎听不清楚。
“咳咳咳，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他的头发胡子都失去了光泽，那是失去希望之人常有的变化：“我会尽量给自己找找……咳咳……生的希望。要是我找不到，我的职位就该传给你了，我这辈子的事也就该尽了……咳咳咳……
不过，你小子可给我记住！为父传给你的是我那颗为国尽忠的心，不是什么高官厚禄，不是抢夺别人功法的贪心，更不是那些三十年前就应该一起带到坟墓里的陈年旧怨！你小子以后要是不学好，老子……咳咳……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是要带你一起走的！”
“爹！”吴世宁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哭腔。
“不许哭！”吴天山一声大喝，迎面把一个大耳刮子甩在了吴世宁的脸上。
他的状态真的很不好，这一声大喝丝毫不像往日的那般流利，甚至都有几分破音了。但即使是这样，吴世宁也还是被这一个大耳瓜子打的晕头转向。
“老子平常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把我的话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虎背熊腰的，哭？你哭个屁！你羞先人那你！老子走在你旁边老子都觉得丢人！我平常就告诉你，男人只有流在地上的血，没有淌在脸上的泪！我再在你眼睛里发现一滴眼泪，我把你的牙全都给你拔出来！”
虽然感受到了父亲的气色很不好，可习惯了父亲威严的吴世宁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高声应了声：“是！”
卫皇堡军队的后面，兰行舟神色复杂的看着逐渐远去的军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有种预感，从此以后，他可能很难再见到这位可敬的战友了。
这不光是他自己的遗憾，也是整个西疆，乃至于整个帝国的遗憾。
他讲钢盔摘下，拿在手中，向着远去的军队深深地行了一个庄重的礼。
这是发自内心的敬重，无关官职，无关情义，只为致敬他那永不屈服的意志。
礼毕，他回过头，看向了面前的广度和独孤天下，开口道：“既然生死灵这么说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职位的。”
“至于你。”他转头看向了独孤天下：“听雨城不可能招收一个危险的通缉犯，想必你也不可能加入。
你说得对，我确实了解八圣的传说，也知道你毒疯的本事。我抓不了你，也不敢抓你，同样，我也不敢杀你，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去哪里，自便，只要不接近我听雨城就好。”
独孤天下无所谓的怂了怂肩，拍拍广度的肩膀笑道：“看到没兄弟？人家已经在赶我走了。我去了，你多保重，咱们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我相信，等到再见的那一天，你一定早就完成了你的理想。”
“我也相信。”广度微笑着，抱了一下独孤天下。
独孤天下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瓶，拔起瓶塞，将里面黑色的液体全倒在了广度的头上。
而这次广度不但没有反感，反而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兰行舟怂了怂肩，没有管他们，直接转身去整理他的军队了。
他们干的，无非是一些他们之间特有的仪式而已，况且就算独孤天下要杀广度，那有关他什么事？只要人不是自己杀的，那杜绝就怪不到自己头上。
不过他也没去干找人暗杀广度的傻事，杜绝毕竟是生死灵，要想知道一件事的前因后果，那对他来说比翻书还容易。
至于引入妖僧会不会带来什么危害，兰行舟不在乎。
这是生死灵的问题，生死灵不归他管，他也没有资格去管。
他只知道，这个生死灵绝对不会帮助厉鬼残害人族。
他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其他的，关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