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好好的宅子付之一炬,那火焰早已淹没在风雪之中。</p>
负手的老人家撇开女子的搀扶,手掐法诀,略略一指,那断壁残垣便有如倒放一般,转眼恢复如初。</p>
进到正厅里,老人家自顾自寻了个椅子落座,转头看向黄皮子老头。</p>
“老黄,不是我说你,你们黄家心眼太小,惹下的事端好少吗?黄十七本就是个不争气的,百多年很不能化作人形,你强为他出头作甚?”</p>
黄皮子老头声泪俱下,说道:“那是我亲儿子啊,怎能坐视不理?再说,老九说了,那两人有些门道,老十七只是寻寻晦气,也没想着如何,怎料就遭了毒手。三爷啊,那人狠毒啊,灭了我一家八口,连老婆子都死了,你得为我做主啊。”</p>
“做主做主……我都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主。”胡三爷絮叨两句,猛然咳嗽起来。</p>
一旁的女子赶忙奉了参茶,胡三爷喝了几口,压下了咳嗽,说道:“这毛病愈发严重,我怕是没多少年头可活了。”</p>
女子赶忙道:“爷爷,这话您一百多年前就说过,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p>
下方的黄皮子老头赶忙冲着一身灰褂子的老头使眼色,老头捏着鼠须道:“三爷,关外五家同气连枝,不好不为老黄出头。那关内来的道士也是过分,起了争执自有您老做主,怎能二话不说便要打要杀?”</p>
胡三爷哼哼几声,问道:“那俩人是什么底细啊?”</p>
捻着胡须的灰袍老者道:“这却是不清楚,我之前算了两卦,什么都没算到,显是藏了神魂。不过,我儿子说了,常天龙认识那俩人。”</p>
一身青衣的老太太不干了:“什么叫认识?不过是谈了一场,喝了一杯茶而已。黄家的事儿可不关我们常家的事儿!”</p>
便在此时,院落里扑棱棱声响,一头苍鹰从空中落下,落地后化作人形,径直走进了厅中。</p>
鹰钩鼻子分外惹眼,进来瞥了眼,冷哼道:“找到了,那一男一女跑去了大顶子,从山上钻进了林子里便没了踪影。”</p>
黄皮子老头追问道:“老刁,你可看清楚了?”</p>
“错不了……”老刁顿了顿,说道:“我还瞧见姓宋的老头了。”</p>
“宋唯一?”</p>
堂下众妖顿时咬牙切齿起来。宋唯一是谁?此人从小偏爱习武,十六岁拜闾山道人张野鹤为师,习练下乘丹派剑术。因着是张野鹤的第九个徒弟,是以外号便叫做飞丹九儿。</p>
一年之后因事废学,但仍自习练剑术不止。到如今四十余寒暑,一身剑术早已出神入化,脱离了寻常国术范畴。</p>
庚子前,端郡王载漪、中堂荣禄得知宋唯一武艺高深,派人聘请,正好赶上庚子事变,此事便没成行。</p>
于是乎宋唯一便浪迹关外、草原,或者传习剑术,或斩妖除魔。关外五大仙子弟繁多,有修行有成的,自然就有败类。这宋唯一从草原来到关外不过一年多的光景,便有不少五大仙家为非作歹的子弟被其斩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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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五大仙家也曾设计围剿,奈何宋唯一此人神出鬼没,根本就没人能测算出此人躲在哪里。不想,此番刚找到了那一男一女,宋唯一便露头了。</p>
黄皮子老头自然是跟宋唯一有仇的,当即咬牙冲着胡三太爷拱手:“三太爷,您如何说,还请给个话。”</p>
胡三太爷不紧不慢地说道:“早说过了,除了辈分大,我这老朽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既然你们议定了要对付此三人,那便联手围剿便是。不过我们胡家近来丁口单薄,比不得灰、白两家,所以……”</p>
他看向身旁的女子:“便只出个小七如何?”</p>
关外五大仙家并非铁板一块,旁的不说,灰家就跟常家不对付,常家又跟黄家不对付,这里头既有天敌的因素,也有先辈积怨的因素。</p>
白家的当家人黑老太太瞥了一眼众人,说道:“既然胡三太爷有恙在身,那不如请常太爷做主,调度指挥五大仙家如何?”</p>
胡家丁口单薄,若非有胡三太爷这老妖怪镇着,常家早就成为五大仙家的第一家了,如此安排众妖自然没有异议。</p>
不过常太爷却与一旁穿着青衣的常太奶对视一眼,咳嗽一声说道:“却是不巧,如今我们正在修行关口,怕是有心无力了。”</p>
黄皮子老头气得须发皆张:“姓常的!不过是当年那点恩怨,几百年过去了,你怎地这般小心眼?”</p>
青衣的常太奶悠悠道:“老黄多心了,实在是赶在修行当口,若换个时间,我们夫妇必定尽全力。如此……我让常天龙、常天花、常金华、常银花一同出力如何?”</p>
常仙一家,以为常太爷、常太奶唯尊,之下便是常天龙等兄妹四人,修为高深。常太奶如此安排,顿时堵住了老黄皮子的嘴。</p>
老黄皮子盘算一番,有自己在,再加上胡七姑、常家四兄妹,对付那一男一女想来是问题不大。至于灰、白两家,这两家人修行法门本就不擅长战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