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七，你叫我七姐就行了。”胡老七一根鸡腿下了肚，有些意犹未尽，不过闻着别样吃食好像味道也不错，便伸出手抄起一块牛肉干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你也是修行中人，在关内哪个山头？”</p>
“天目山、至道观。”</p>
胡老七又尝了一颗怪味豆，嚼了两下似乎不喜味道，随口吐在地上，说道：“那是正一还是全真派的？”</p>
“净明派。”</p>
汉子一副懵懂的娇憨模样，说道：“净明派还有留存吗？”</p>
费景庭笑着没说话。当初师父王静玄以为祖庭都没了，后来费景庭从张乐瑶那里得知净明派的祖庭还在，若无意外，只怕天下间便只剩下了两间净明派的道观。</p>
“难怪你这么厉害，黄十七也是百多年的道行，你随手一个法术就把他镇得不能动弹。这净明派的符箓之术果真有两下子。”</p>
费景庭说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p>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p>
“比如你这样的妖怪是怎么修行的。”</p>
胡老七顿时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妖怪？是仙家！至不济也得说一声关外野仙，你这道士好没礼貌。”</p>
费景庭心中腹诽，未经敕封，便是道行再高也是妖怪，什么野仙、仙家之类的说法，估计都是这些妖怪自己封的。</p>
不过要探底，不好就这个问题跟她拉扯，于是费景庭便说道：“哦，刚来关外，不懂这里的说法，见谅。那敢问野仙如何修行？”</p>
胡老七道：“自然是采取天地元炁，吸食日月精华。这仙家后代，有聪慧的，便能自行领悟修炼法门，待时间一到就能开启灵智，而后化作人形。”</p>
胡老七说的理所当然，费景庭却问道：“可是这元炁又从哪儿来？”</p>
胡老七顿了下，说道：“也对，你既然能用法术，想来也踏入了修行门槛。自我出生以来，这天地元炁便愈发稀薄，只有深山老林的洞穴之中才会残余一些……额，这个能分我一些吗？”</p>
胡老七指着一包薯片说道。费景庭径直将薯片递了过去，胡老七便胡乱地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p>
深山老林里还有残余，嗯，这也说得过去。既然天目山洞穴内还有丝丝缕缕的灵机，那关外群山无人踏足，被这些妖怪占了去，也说得过去。</p>
“好吃好吃，可惜本体不能过来，只能尝尝味儿了。”</p>
便在此时，张乐瑶端着两罐热过的八宝粥走进来，随意瞥了汉子一眼，便皱起了眉头。</p>
她是天师府出身，自然有道人的骄傲。道人同样敬天法祖，天便是规则，祖便是厉害得道飞升的前辈。除此之外，天地间再无可让道人崇拜者。</p>
神？那是道人敕封的。历代皇帝敕封的神佛不知多少，但那只是空架子，什么效用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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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些许鬼祟，远有张道陵，此后道人行走世间，黄符打出，鬼祟辟易；</p>
妖？不过一些畜生，还没有资格与道人平起平坐。</p>
所以张乐瑶瞧见费景庭与那妖精上身的汉子相对而坐，分外的不爽。</p>
费景庭却不理会这些规矩，想了想，问道：“昨晚黄十七讨口封，这又是什么规矩？”</p>
“修行啊。你们道士不也性命双修？我们仙家修行，既修身，也得修心。讨了口封，从此别天地，脱得畜生过往，从此便是仙家。”</p>
敢情这妖精也要修心？</p>
似乎别的地方的妖怪没这个说法，莫非这便是关外五大仙家与关内妖精的不同之处？</p>
一桌没事，被胡老七吃了大半。费景庭与张乐瑶草草吃过一口，又追问了几个问题，胡老七心情很好，全都一一解答。</p>
待吃罢了，胡老七打了个饱嗝，皱着眉头道：“可惜，实在吃不下去了。”顿了顿，胡老七说道：“你们要小心了，黄家分外小心眼，惹了他们，小心他们一天到晚纠缠你们。”</p>
费景庭浑不在意，不过是一只黄皮子，敢来就再镇压一晚，来个几次想来黄皮子也就怕了。</p>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女人的咒骂声：“洪振，你给我滚出来！”</p>
汉子眨眨眼，猛然醒悟过来，粗着嗓门道：“七姑，外头好像有人叫我。”</p>
声线一变：“唔，我也吃好了，那你去瞧瞧吧。”</p>
“恭送七姑。”</p>
汉子冲着费景庭、张乐瑶点点头，下地趿拉着破棉鞋便走了出去。</p>
“大清早的吵吵什么？”</p>
“洪振你个杀千刀的，我儿子就说了你两句怎么了？你半夜把我家的老母鸡全都给宰了！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姑奶奶跟你没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