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耐心地投喂了三四缕蛇肉才采取行动。</p>
她一个箭步上前，凭借良好的平衡能力和运动速度，一把将还在低头吃肉的大鸟摁在了地上。</p>
落汤鸡乍一受缚，顿时惊恐地大叫起来，嗓门简直有去年世界杯的呜呜祖拉那么大，“呱呱呱！”，“呱呱呱！”。</p>
听着有点像“污/言秽/语”。</p>
“是啊，是啊，”詹妮弗翻了个白眼，“你有空骂我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白长着双这么大的翅膀却飞不起来。”</p>
她把生命环贴在鸟身上，完全不知道这会不会奏效以及会怎么奏效。半秒钟后，特殊材料制作的腕带忽然伸长，把环身稳妥地扣在了鹭鹤脖子和身体的连接处。</p>
蓝色投影在空中浮现，一串乱码般的数据，然后慢慢变得协调，成了文字：【扫描中......目标体征监测中......麻醉剂量计算中......请确认指令......】</p>
詹妮弗毫不犹豫地点下确认指令。</p>
只听咔哒一声，就像玩具枪的枪/响，鹭鹤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p>
这响动是如此尖利，以至于等詹妮弗把伤口消好毒包扎完毕、用蕨类植物做好一个垫子、甚至拿长袖t恤把外层的羽毛擦干后，两个耳朵里还有鸟叫声在晃荡。</p>
“我觉得我是在自找麻烦。”她板着脸说。</p>
翅膀捆成那样是完全失去平衡的了，做梦它也别想像进来时那么肆意溜达。这只鸟暂时无法快速移动，铁定要跟她一起住好几天，食物和水倒是小事，重点是实在太过聒噪。</p>
这种聒噪让詹妮弗根本没空胡思乱想，事实上，从蠢鸟住进来的那天开始，山洞里就充满了鸡飞狗跳。</p>
当天晚上由于麻醉剂的作用，詹妮弗至少还安生睡了两三个小时。三小时后她就被一阵引吭高歌吵醒。</p>
她睁开眼睛。</p>
蠢鸟正趴在地上拿桔红色的喙啄纱布，后脑勺上的毛整个炸开，活脱脱就是推特上观众们喜欢用的表情包“刚睡醒怎么了.jpg”。</p>
这个姿态委实好笑，詹妮弗被逗乐了，她掰了点蛇肉干轻抛过去，有点感受到了朋友们养宠物的快乐——大约感受了那么三秒钟。</p>
其中一小块掉在面前，蠢鸟拿红眼睛瞪了肉块一会儿，又叫唤起来。</p>
这是在抗议还是几个意思？</p>
“我只有这个。”詹妮弗冷漠地说，“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不然把这个吃了，要不然饿着肚子。”</p>
她才不管一只鸟能不能听懂人说话，只是把更多的肉干撕成极小的碎片统统丢在它面前。</p>
***</p>
暴风雨来临后的第二天，风速和雨势比前一天更大。</p>
这天的选手人数直接降到五百以下，并且退赛的人大多数都状况不佳。</p>
因为背风，詹妮弗大胆地把一半雨帘掀起来通了会儿风，又把水瓶埋在门口的泥地里收集淡水。</p>
早餐中餐和晚餐都是压缩饼干，省出来的蛇肉干都落进了蠢鸟的肚子里。</p>
生命环的功能的确强大，前一天才打了针剂，第二天这只鹭鹤就精神起来，甚至能扯着嗓门和詹妮弗对骂了。</p>
它失去平衡没办法反抗，只能任由她捏扁搓圆。</p>
一人一鸟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你来我往地消遣，倒给屏幕前的观众提供了无数笑料。</p>
***</p>
暴风雨来临后的第三天，山洞里爬进了一只壁虎，换做平常它肯定就成了詹妮弗的盘中餐，但现在只能捏着鼻子看蠢鸟啄壁虎玩。</p>
一条壁虎把稍微能扑腾两下的鹭鹤耍得团团转，它迈着小短腿东倒西歪地在洞穴里哒哒乱跑，在快跑到火堆边时被詹妮弗拿木矛底端捅了个踉跄，啪叽一声摔倒在地上。</p>
她不忍直视地亲自把壁虎抓起来，掰断脑袋，这才拿着前几天淘来的薯类植物开始削皮。</p>
这种和土豆类似的植物也有和土豆差不多的性质，削了没多久掌心就有点痒意，等全部刨完之后她不得不走到雨帘外拿大雨冲手。</p>
虽然急救箱里有橡胶手套，但是为刨个土豆用掉一副手套也未免太过浪费。</p>
等她再回到山洞里，就看到蠢鸟在伸着脖子啄土豆玩。</p>
“怎么，你刚才是准备把自己烤死，现在是准备把自己毒死？”</p>
这只鸟真是把自己笨死算了。</p>
詹妮弗干脆摁着胸脯把它推到墙边的垫子上、又板着脸教训了它一番。毛绒绒软乎乎的质感摸起来挺舒服，考虑到节目结束后这只鸟多半会被抓到保护区去，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又摸了两把。</p>
做完这些，她这才拿着户外刀切土豆，准备把它们削成片摆在火堆边上烤。</p>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这只鹭鹤又凑了过来。</p>
推走，凑过来。</p>
推走，凑过来。</p>
最后詹妮弗实在火冒三丈。她把刀往土豆上一剁，阴恻恻地说：“我也不指望你和那些层出不穷的鸟类报恩故事一样常常来探望或带点礼物，但你要是再觊觎我的晚饭，我现在就把你做成烤鸡。”</p>
可能是被刀吓了一跳，这话奏效了。</p>
蠢鸟啪地一声合上鸟喙，羽冠直愣愣地大开。它歪着脑袋，迈着小碎步，十分优雅地回到垫子上——叼起了一小片撕下来的蛇肉干。</p>
詹妮弗从鼻子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p>
这个又臭屁又开屏的模样，真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