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国坐在车门那边,透过姐弟两人看向孙诚问道。
前面传来于桂红嘲讽的笑声:“咱儿子还不如张奎呢,到底是年轻几岁,有劲儿!”
“我是因为在火车上站得太久,所以腿不舒服!”
“别找借口,当年你妈生你的那会儿,我在房门外面站了一天一夜,也没像你似的怨声载道!”
孙胜国切了一声,贬低了孙诚不说,还顺便抬高了自己。
天色黑了下来。
黑车停在了于家村的村口。
孙诚下了车来,首先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撒了泡尿。
这附近全都是菜地田野,到了晚上漆黑一片,跟闹鬼似的。
于桂红将孩子交给张小娜,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也不知道咱老家的房子还能不能打开……”
她拿出一把上锈的钥匙,嘴里嘀咕了几句。
一行人走进村子,正是大家伙吃晚饭的时间,每家每户的门前都坐着人。
于桂红和孙胜国怎么着也算是光荣回村,一路上都在和人打招呼。
张小娜抱着孩子跟在后面,腼腆的笑着。
“姐夫,你们村建设的挺好啊,这里的房子都是二层小楼,不像我们村,全是泥巴房!”
张奎嘴里叼着一根烟,戳了戳孙诚的肩膀。
这地方若干年前也是一片泥巴房,那会儿子孙诚还小,就记得外公外婆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而父母外出打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富了起来。
成为有钱老板之后,父母将孙诚接到了外地生活,一天到晚见不到他们的人影,孙诚也逐渐和他们产生了隔阂,心态逆转开始叛逆。
转折点,就是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因为两口子活到老了,儿女都不在身边,连孙子也被带走了,了无牵挂,一个生病另一个也不行了。
在这节骨眼上,孙诚的大舅人在海外,娶了个洋媳妇,说是那边没有回家祭祖的传统,干脆就没回来。
二舅住在镇上,却是磨蹭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村里,打开房门两具尸体都发臭了。
至于孙诚的父母,恰好遇到工厂最忙的时候,远程给二舅打了个电话,也没回去看看。
孙诚独自一人回到老家,却被二舅的儿子赶出了村,还拿砖头砸在他的身上,让他滚回去。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孙诚变得不像是个人了。
短短的几十米村路,断断续续的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孙诚的脚步也是越走越慢。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二层小楼,陷入了沉思。
这些回忆并不完整,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画面。
不如大胆的猜测一下,之前的孙诚,是否也有热血善良的时候?
“姐夫,你在这干什么呢?
赶紧跟我走,家里乱糟糟的,可得收拾好一会儿!”
张奎突然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急匆匆的拉着他进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二层小楼房。
墙壁上挂着两张遗像,这是孙诚的外公外婆。
明明和现在的孙诚没有任何的关系,可他就是憋不住心里那股子难受的劲儿。
“怎么了?
腿还难受吗?”
张小娜注意到他脸色不好,走过来轻声问了一句。
孙诚摇摇头,转身进了外公外婆的房间。
摆设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一张木床,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垮掉,再加一个木头桌子,上面陈列着家人的照片。
可惜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快要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了。
孙诚快速擦掉了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
“爸爸,抱~”
身后传来孙小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