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还是那团血雾,挥也挥不散。
人的生命很脆弱,一场车祸?一次事故?一个抬头?甚至是一小杯水。人的生命,充满了不确定性,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个会先到来。
但是妖呢?
妖有强悍的肉身,磅礴的妖力,除却不可抗力或是他们作死自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是能够杀死他们的。
不说其他,就说死在律天君之下的骊龙。
那可是连应龙也无法对付的存在,甚至在他死前的那段时间,我还认为,死的会是我们两个。
可就在我一晃神的功夫,他便死了,死在了我的剑下。
一只大妖,就这样,没有一点抵抗的力量。
千疮百孔的尸体虽然被血雾所笼罩,不难看出我杀他时候的残忍。
他有没有求饶?有没有求求我放过他?
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大脑一片混沌。
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刀切猪肉的触感与画面。
会不会,拿着剑刺进妖怪体内,也是相同的感觉,那种钝阻感。为何还会有人那般热衷,那些做出违背人类道德底线的事人,为何会喜欢杀人?
我想不通,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与一只妖怪去战斗,可没想到的是,这场战斗,会让他殒命在此。
很快,我浮上了水面,得亏应龙提前隐去了我们两人的身形,要不然,可就要被别人围观了。
河岸上,陆陆续续有记者前来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想来这事已经传开,这条诡异的,不足半人高,却缕缕“吃人”的河。
墨渊看到我们的身影,化为巨龙,一口将我从水中叼了起来,甩到了他的背上,向天空飞去。
对啊,他也是条黑龙,那只骊龙,也是条黑龙吧。
看到了他,就好像又看到骊龙在我眼前的惨状。
应龙追了上来,坐到我的身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第一次杀生的时候,虽然也很窝囊,但至少没你这么夸张。”
我没有回应他,只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他,明明,明明只要让他没有反抗之力就好了,明明只要让我们逃出去就好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杀掉?”
应龙听着我满嘴的胡话,神色一正,便是骂道:“没完了?还过不去了是吗,问我为什么?想想你自己是为什么来找我的吧?”
“为什么来找你?”我疑惑,而后,便清醒了起来:“为了,为了救那个女孩。”
“是啊,你是为了救那个女孩。以及其他更多可能会被那恶龙拖下水的人,今天,你可以先将他打伤,但等他伤好了呢?任由他继续在这条河中作恶?想想那些人,那些祖国的花朵,那些最是青春年少的孩子啊。当然,你若是杀了一个无辜的妖怪,莫说别人,便是我,也绝饶不了你,但你没有,你杀的,只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恶龙,是天理不容之妖,若是你杀了他一个,能救回那个女孩,甚至更多的人?你又为何要自责呢?小子,这是你的业障,是你这辈子必须背负的,况且,你已经跟他签了契约,这是你今生今世都无法违背的。”他努了努嘴,意指我背后的那把剑。
“契约?什么契约?”我不懂,我何时与这把律天君订过什么契约。
应龙看着我的脸,难得严肃:“便是在你拔剑的那一刻,契约就成了,我不知道你许诺了他什么,但是,你能让他再次出鞘,定是你与他所签订了什么,这契约,不达不休,这辈子完成不了的,便是下辈子,下辈子完成不了的,就再下下辈子,直到契约完成为止,你才可能脱离这业障,重新成为一个普通的,自由的,没有负担的人。”
契约?我很清楚,这把剑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契约,反倒是我心里的意愿,便是让妖类,都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如果真的有契约存在的话,想来是我的心声与其的诉求产生共鸣了吧。
我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不知怎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安心,这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暖意,似乎是在呼应我心里所想的一般。
这把剑,这把在刚刚还会给我带来恐惧的剑,竟然能够给的了我安心?真是神奇的体会。
“孙贼,来电话了,孙贼,来电话了”
口袋里响起了电话铃声,我摸出来一看,是褚筱打来的。
“喂?”
“喂子阑,那个女孩抢救回来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而且还醒了过来,是你那边做了什么吗?有遇上什么困难吗,那河里是真的有什么大妖怪吗,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大堆,有报喜的,有询问的,但我听得出来,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心。
老实说,我很感动,在这么一座城市中独自生活,还会有一个女孩如此牵挂你,虽然我们并不是很亲密的关系,但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没事,无须担心。”我不是个很会夸大自己所做事情的人,所以只是说了以上简短几句,为的,也是让她能够放心。
“嗯?真的是这样吗?我可不信。这样吧,那个女孩也平安无事了,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我买点晚饭来你家,你可要好好地给我说说你经历的事情哦!”
“好!”
可能是觉得我答应的太快,电话那头有了一点点的惊讶。别说是她,就是我自己都有一点奇怪,理由便是我本是个扭捏造作的人,照我以前的性格,肯定是不想她过来的,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有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呢。
“行,那我们待会儿见。”
说罢,她便将电话挂了。
我骑着黑龙,抚摸着他脖颈上的黑色毛发:“墨渊,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帮你复仇,帮妖族复仇,让你们重新回到属于你们的家园。”
“吼~”
万丈高空,只有墨渊的咆哮声,我知道,他是在兴奋,他所选择的人,终于对他有所回应,他怎能不开心呢?
不过,也因他的这声吼叫,令无意间听到的小妖怪吓得四处逃难,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桩罪过呢?
乘龙游九天,静看落日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