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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离愁(2 / 2)

吴忧自顾自的埋下头吃了几口面,该是怕康惠看到自己羞愧的脸色。

“康姑娘,之前在路上我就想问的,一直没机会,你和师傅把剑和行礼都藏哪了。怎么想要的时候凭空就能拿出来,跟便戏法似的。”吴忧停下筷子,转移话题问道。

康惠一笑,从腰间拿出了个锦绣布囊说道:“这里,这叫乾坤囊,在修行人中很普遍的,里面有一方小天地。里面的小天地越大就越珍贵,可惜你没有气穴,乾坤囊需要沟通主人气穴才能自由存取物件,不然我可以送你一个。”

但吴忧的目光并没有被康惠手中的小布囊吸引,反而盯着门外的一个在地上爬行的断腿乞丐。康惠气不打一处来,跟着吴忧的目光康惠也转头望去,门外那人衣衫褴褛脸上被污渍盖满,看不清是男是女,靠着齐膝的断腿一手抓住地面,另一只手拿着破碗艰难的在地上爬行。

等那人爬过了面馆门前,康惠这才转过头来对吴忧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出门去给那人扔几个铜钱呢。”

“康姑娘别笑话我了,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能去可怜别人,留给别的好心人去帮吧。”吴忧自嘲的说道。

康惠刚刚这句话也并非全是打趣,凭着对吴忧的了解,还真觉得他会向自己借几个铜钱去拿予刚刚门外的断腿乞丐。不过有些意外,吴忧也不是那般善到迂腐的滥好人。

嘶啦,一大碗面不出一会便被两人消灭了干净,康惠虽是女儿家,但那吃相实在算不上优雅。竟比吴忧还吃的快几分,这可把吴忧看得一愣一愣的,以往在山中虽说康惠也吃的有些快,但绝对不若如今这般,如龙吞虎咽丝毫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矜持。

康惠眉头微皱,似对吴忧的眼神有些不满意,吴忧当然也看了出来,立马转了头看向那煮面的师傅。

随后康惠便拿出一张手绢,擦了擦满是红油的嘴,吴忧也觉察到嘴上的不妥,没那么讲究,举起手用衣袖往嘴上抹了抹。

而后一阵喧闹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面都吃完了,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两人迈出了面馆的门槛。

面馆之外一群人围在一起,在看什么热闹,而吴忧踮起脚也实在看不见。找了旁边一家有台阶的海货店,带着康惠站了上去。这才看到清楚,原来刚刚那位断腿乞丐正被一高壮男子不断的拉扯着裤子。

那乞丐不停的用双手抓着地挣扎,模样有些无措。应该是没想到会有人会对自己如此,旁边围观的人也没阻止,甚至还有几人催促那高壮男子用些力。可能也想看看那乞丐裤子里的玄机,如果那乞丐是装的,便可以对着那高壮男子拍手叫好。如果裤子里果真藏着断腿,又可以指着那高壮男子大骂。反正不管结果如何,总能打发一下自己那番伸张正义的侠客心。

嘶啦,伴随着一声撕裂声,那名乞丐的裤子被高壮男子扯破了。紧接着乞丐弯曲在裤子里的腿露了出来。原来那乞丐是装成断腿的,一旁围观的众人看见此情此景无不拍手叫好。还有不少人对着高壮男子举起大拇指来夸奖这英雄之举。

而那乞丐蜷缩在地,任由围在一旁的人指骂。而吴忧与康惠在台阶上从头到尾都目睹了这一幕。许久,人群可能觉得有些无趣了,便三三两两的散去,但从旁路过的人还是会对那装作断腿的乞丐指骂两句。人群都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吴忧对着身旁的康惠问道:“康姑娘能不能借我两个铜钱?”

康惠有些疑惑也猜到些许,但没有过问,直接摸出了两枚铜钱给了吴忧。

吴忧接过了铜钱,缓缓走到那蜷缩在地的乞丐身前,把铜钱递了过去。但那乞丐抬头看着吴忧,眼神中透露不解与恐惧,迟迟不敢伸手去接。而吴忧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似在安慰他,或许看出了吴忧的心意,打量了片刻乞丐终于伸出那只黑漆漆的纤手接过了两枚铜钱。

眼见乞丐终于接过了铜钱,吴忧这才回过身,走到了康惠身边。那乞丐站起蜷缩的身体,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像受惊的鸟雀,随后目光一停看着有处无人的小巷子匆匆躲了进去。

康惠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现在给他钱,明明都知道她是装的,况且刚刚不是说自己都养不活了,如今还借钱去施舍别人。”

吴忧叹了口气,解释道:“如果刚刚给他钱那就只是钱,现在给他的不只是钱还有活下去的信心,对人的信心。当初在村子里因为一件事,被村里人嘲笑很久,就想着出村子。结果没出来,命都差点丢掉了,村子里的王婆婆为我跟别人对骂了一整天,当时我就觉得应该相信世上总会有善意的。更何况装作断腿在地上爬上一天,应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康惠转头看向吴忧,普普通通的脸庞,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着康惠的话。

一旁的吴忧察觉了康惠的目光,转头与她四目相对,但此刻的康惠眼神不同平常的凌厉锋芒,多了几分柔和。这倒是让吴忧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滚烫起来,转过头害怕与康惠对视。

“你是个好人。”康惠脸上露出微笑由衷的说道。

但此话吴忧觉的有些夸张了,脸上露出些惭愧,自嘲道:“我哪里算什么好人,只不过觉得什么事都没有活着重要,如果刚刚她因为这事对人失去了信心,担心他跟我一样做些傻事。”

康惠脸上又是嘴角轻弯,如被春风扶起的柳枝。不过也有些惆怅,心中想到可能分别之后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吧。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康惠柔声说道:“你就送到这吧,我得走了。”

康惠停下步子也叫停了吴忧。待吴忧也停下之后,康惠两根手指探进乾坤囊不断探索,夹出了一枚翠绿如玉的钱币,给到吴忧身前示意让他接下,这种钱币正是当初出龙缸之时康惠扔给巨灵神的灵翠币。

但吴忧似乎并不想接受康惠的东西,连连摇头。

康惠也猜到了这样,立马口气严肃的说道:“我朋友很少,但吴忧你算一个,如果你不收下这个那就是不把我当做朋友。”

听见康惠如此说,吴忧也决定收了下来,到没有立马接在手里。反而转过身去,在负在身后的背囊里翻找着东西。随后那把木剑便被吴忧拿了出来,有些过意不去的递给康惠说道:“康姑娘,这是我十岁那年从苏家铺子换来的木剑,虽说有些寒酸但一直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也把它送给你。”

吴忧有些胆怯,有些担心康惠觉得寒碜不肯收下,但见到康惠脸上没有丝毫不满的神色,反而有些高兴,才给他吃下了定心丸,两人都收下了对方的礼物。

吴忧留在原地,康惠往前迈开了步子,走了五六步转身对吴忧说道:“我走了,希望你不会变。”

而吴忧只是傻傻的点点头,直到康惠转身离开看着康惠的背影才大声说道“吴忧就是吴忧不会变,以后能在哪里找到康姑娘?”

康惠边走边摆手回道:“要找我去藏剑峰吧。”

不过想起少年那副不能修行的身体,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道:“或许藏剑峰对你来说太高,上来太难吧。”

说完康惠便悠悠的没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身影。此时的吴忧心里却有些怅然,显然是少年已知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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