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的肩上失血过多,眼前也有些模糊,马背上的颠簸让伤口撕裂,血流不止,沈凌眼看着便要到极限,但是不能停下。
“沈大人!”仅剩的暗卫看向他。
“走,别停!”沈凌咬紧牙关,在最后的意识松散前,他要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跑得越远,天子才越安全。
马蹄疾驰,沈凌已经快看不清前方,全靠仅剩的意识勉强撑着。身后停歇不久的箭矢声再次从耳后传来,沈凌知晓方才的暗卫已经没了。
身后紧追的人,一定要取他的性命。利箭如雨,人和马逼过都难。一箭射中他的后背,一箭射中的他的马。
马蹄半跪下,将他直接摔下。
“沈大人!”
他滚下山间,暗卫跟上。
今日中秋,一轮圆月高挂,沈凌从山间滚落,直接坠入江海。
斜坡上,几十骑黑衣勒马。
为首的黑衣人道,“去禀报,沈凌坠河了,其余人沿路搜索,要见沈凌尸体。”
“是!”
黑衣人目光微敛,方才死的那个暗卫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沈凌只是幌子,但幌子也要见尸体。
“继续找,人走不远,他才是大鱼!”
“是!”
……
翌日醒来,又似打仗一般的洗漱,换衣裳,许骄嘴里吊了油条,让六子拿着豆浆,一道往马车上去。
葫芦随驾,
敏薇紧跟着,手中拿着换洗衣裳和包袱一道上了马车。
虽然不早朝了,不用起那么早,可政事堂还是许骄最“大”,宋卿源不在,她总不能掉链子。
“岑女士,走了!回头见!”马车还未驶远,声音也传来,岑女士叮嘱,“早些睡,别熬夜!”
“知道了!”声音这回随着马车走远了。
岑女士摇头。
……
下了马车,许骄已经收拾妥当,紫色的一品朝服服帖穿上,官帽端正,官靴严肃,一幅精神抖擞的模样。
“相爷”“相爷好”“见过相爷”
政事堂的小吏和已经在政事堂中等候她的官员,见了她都纷纷恭敬行礼。人前,许骄永远精神十足。
敏薇和六子将东西送去政事堂后苑,许骄连去后苑歇息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在政事堂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有急事要奏秉的先,然后她点了名要来这里报道的排后,再其他的再后。能来政事堂的,都知晓相爷不好糊弄,都要提早在心中打好草稿,免得当场被问得下不来台。但其实在朝中久了的官员都知晓,相爷不会当真让人下不来台,若是如此,相爷也做不到相爷的位置上。
相爷能让下不来台的,一定是早就想收拾的,自己的案卷上写了什么自己都记不住,假他人之手都未曾看过,还不如相爷看了一遍记得熟,被当场“凌迟”的场面也有……
今日到户部了,户部员外郎磕磕巴巴,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
“案卷前面是三十六万石,中间是十二万石,最后总数是四十万石,你户部的人管着国库,算数却不怎么好啊?”许骄强压着怒意,就这狗屁案卷,已经让人看得上火,面前的人还不如这狗屁案卷!
郭尚书侄子,宋卿源表兄弟!
“再改!明日再来!”许骄将案卷扔回他跟前。
郭睿脸色挂不住。
许骄看他,“说呀,想说什么?脸色涨成紫色,是气得,还是羞愧的?”
郭睿原本还忍着气,眼下实在忍不住,“许骄!你借陛下不在朝中,吏部整顿之时,特意刁难我们郭家!”
许骄乐了,“欢迎弹劾本相啊,只是要等到陛下从庆州灵山祈福回来之后。”
这大傻子,她不收拾他,他还自己往抢眼儿上撞!
郭家的后辈这幅模样,烂泥扶不上墙。
“你!”郭睿还气急。
“楼明亮”许骄唤了一声。
暂代吏部员外郎之职的楼明亮上前,“相爷。”
许骄终于将早前的案卷都从一侧翻了出来,因为之前觉得实在太过好笑,所以珍藏了起来。眼下,一个接一个叠起来,然后拍了拍,朝楼明亮道,“户部员外郎,连算数都算不清楚,明日让户部的人自己过来观赏,然后再找个能算明白账的人来!”
“你!你!你!”郭睿气粗,想上前,政事堂的禁军上前,准备直接将人拎了出去。
堂中的人都跟着心中抖了抖,那可是郭家的人,郭尚书的侄子,老夫人的孙子,当今天子的表兄弟……
“等等。”许骄唤住。
众人心中松了口气,郭睿也送了口气。
许骄淡声道,“革职查办了,话都说不清楚。”
堂中鸦雀无声。
勺城临近梁城,但这几日似是一直不怎么太平。
彭秦云是听说梁城水患,到处都涌入了流民,朝廷派了人赈灾,但是似乎也死了,梁城就似一个巨大的大漩涡一般,只要朝中一查,这里就会吞人。
彭秦云放下银子,从城郊酒肆中起身。
酒肆小二提醒过他,勺城,尤其是城郊夜里很乱,外人最好不要乱走,这几日不知道在抓什么人,来来回回好几日了,不安稳。
他才不怕不安稳,他就怕安稳,才来的梁城附近。
彭秦云出了酒肆,潜入夜色中。
城郊处有凌乱血迹,血迹是新的,地上脚步凌乱,死了不少人,应当是在追杀。彭秦云起身,但忽得,目光迟疑,退到方才经过的尸体处。
尸体上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他见过,戈壁之眼?
“艹!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