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座后，朱开来一脸尴尬地说：“钱真人，在下十分抱歉。实际上是我们的掌门她老人家，尚不肯拿定主意。你要知道，她并不是只对朱某一人言听计从的。更有那宵小之辈，指控我与你勾结串通，要为害雪岩城。人言可畏，所以当下朱某不得不请钱真人一行先离开这里，从长计议……”说到这里，他低着头，不好意思看钱飞的脸色。</p>
毕竟昨天还拍了胸脯保证说自己会用上力，今天就要赶钱飞走。</p>
钱飞却起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朱开来的手，笑说：“朱真人肯做到这一步，钱某十分感谢，当然愿意配合。”</p>
他能够理解朱开来无法立刻左右掌门的想法，不过也确实比较失望。</p>
当然，他还有后手。</p>
那就是先斩后奏，继续不停步地推行新发的戈币，使用“离岸卢布”作为货币的锚。</p>
光是他手头那七八亿的卢布，就足以维持新发戈币的运转了。</p>
其实掘珠公司内部的经济也是相当旺盛的，需要大量的货币来成为经济运转的枢纽，与其亮闪闪的、含有一部分上品灵石的布币拿来作为日常流通，还不如先用戈币替代，让它们都电算化。</p>
朱开来因为他的大度而十分感动，反复地说“多保持联系”。</p>
钱飞则留下了一台电台，和一台手摇发电机。</p>
这两台设备都是临时手搓的，陈夏华本来就带着各种零件，而补充的零件也可以手搓出来，无论白铜还是钢铁，在李木紫与净草的手中，都如同面团一样，或者说，如同在锻炉与五轴联动机床中一样。</p>
朱恋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回来的时候，刚好手搓完毕。</p>
朱恋大喜，谢过钱飞之后，立刻叫来一个仆役，命令他负责摇动发电机，给电池充电。</p>
这个场景看起来与“工业化”相距较远……不过钱飞表示理解，新生事物出现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小小错位。</p>
于是朱恋安排钱飞一行上了一条船，全程不走漏任何消息，不引人注目地从无忧江离开了雪岩城。</p>
……</p>
从雪岩城回来以后，下船的时间是巳时，到达桃斋公司是未时，钱飞顾不得休息，在申时就去视察新世界银行，赶在下班之前，想要看看准备发行新币的工作。</p>
实际上在他外出期间，发行新币的准备一天都没有停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得到雪岩城的许可才开始行动。</p>
当他带着女郎们走进新世界银行的房子后，银行行长得到通报，迎了上来，说：</p>
“钱总你可回来了，我们这里遇到了困难。”</p>
银行行长名叫贺炎，是个四十多岁的凡人，又矮又瘦，但是双眼有神，做过二十年的钱粮师爷，能够口算解一元二次方程。</p>
在此前的掘珠公司，他也曾担任会计职位，虽然当时默默无闻，但是去年听说桃斋公司重建，就带着全家一路艰难跋涉，从归极洲到玄武洲来投奔，路上困窘的时候甚至还要过饭，其志不改。</p>
像这样来投奔桃斋公司的旧同事还有很多，钱飞知道他们都可以绝对信任，他们不仅是为了封建传统思维下的忠诚，而且也是为了在新世界生活的理想而来。</p>
换了钱飞自己，钱飞觉得自己的意志恐怕都不如他们。</p>
钱飞之所以要坚持到现在还钱，以及想要对司马吞蛟他们复仇，也是受了这些人的鼓舞。</p>
钱飞说：“什么困难？”</p>
贺炎说：“账对不上。”</p>
钱飞对此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满不在乎地说：“员工是需要培养锻炼的，对不上账就多算几次，眼下还没有正式开张，我们可以有耐心。”</p>
贺炎说：“但问题是，硬通货的布币储备，确实隔三差五就会古怪地变多。”</p>
钱飞愣了一下，说：“变多？”</p>